待到得那寺庙的屋檐下,陆离也不看他一眼,板着冷冷说道:“你追我过来干吗?”苏执一愣,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离她远远站着。陆离白了他一眼,回身往寺庙里走去。这寺庙破败不堪,仅能遮风避雨,应是早已无人驻守,苏执难堪万分地跟在陆离身后,涨红着脸赔罪道:“陆女人,我对不住你,求你原宥。”陆离反唇相讥道:“你有甚么对不住我的?”苏执道:“我不该指责陆女人。”陆离哼了一声,说道:“我身子骨贱,该死受你的气。”苏执讪讪地说道:“女人纯熟温良,只不过是为了救我方才脱手伤人……”陆离闻言怒道:“本女人向来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可不是为了你!”说罢快步走进寺院,还是气咻咻地转头说道:“你须离我远些,可别污了你!”苏执深悔讲错,踟躇地跟在她身掉队到了古刹。但见一尊残破的菩萨神像竖在正中,案上香灰清冷,角上摆着一本翻开的书卷,书卷上蒙着厚厚一片灰尘。苏执眼睛一亮,便上前去翻阅,本来这册书便是他找寻已久的《艺文志》,书中的讲明清楚可辨,当是有人路过此处时忘记在案台之上的,苏执顿时大喜过望,细心地拂去书上灰尘翻阅起来。陆离冷冷地哼了一声,起先并未睬他,只是苏执读得入迷,半晌也对陆离不闻不问,陆离便更加愤怒,胸脯起伏不定,只盼着要找个由头经验他一顿。
辨正朝六人行了个礼,说道:“诸位穴道十二个时候以后便当自行解开,小僧还是那句话,家师用心修行,得窥真谛,江山社稷早已是身外之物,请诸位带回新罗复命去吧。”说罢有对苏执和陆离说道:“两位施主吃惊了。”苏、陆二人面面相觑,被这两个和尚弄得稀里胡涂。辨正也无多言,又在无相身边盘膝坐下,因而佛堂以内复又温馨下来。陆离却似有苦衷,在佛堂里踱来踱去,过了半晌悄悄走到辨正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小和尚!”辨正微微一惊,抬开端来,问道:“甚么事?”陆离吹气如兰,仍附耳说道:“你过来,我有事就教。”辨正踌躇了一下,看了看徒弟,终究跟着陆离走到庙门口,说道:“女施主有何叮咛?”佛堂内灯光摇摆,苏执见辨正合着双掌,低垂着头,暗淡的油灯将他的脸颊上映得发红。陆离嫣然一笑,低声问道:“你方才说这些人是来追杀你们师徒二人,到底是如何回事?”辨正转头看了一眼无相,踌躇了半晌道:“事无不成对人言,家师本来是新罗国王子,偶然于江山社稷,在蜀修行已稀有十年,但二王子继位以后,深恐家师归去夺他王位,数年来已派了数拨刺客前来追杀了。”陆离恍然大悟,心知这小和尚护师心切,将曳罗河的人马当作新罗来的杀手了,当下不由得大是光荣,若不是今晚在这破庙中碰到这两个贫困得志的云游和尚,本身与苏执此时已不在人间了。她心机机灵,却也不加点破,问道:“你师徒既在蜀修行,为何又云游至此?”陆离见这两个和尚乃是世外高人,本成心临时托庇于彼,故有此问。辨正道:“徒弟带我寻一本书。”苏执一听顿时来了兴趣,问道:“甚么书?”辨正道:“《冰川拾补录》,徒弟说传闻此书中有两位前辈高人的修行之道,可助他勘破人我两相,得登大宝,只是此书早已不见收于官坊私刻,便带我云游四海,志在官方借得此书一阅。”苏执对这《冰川拾补录》闻所未闻,估摸是和尚所喜的经文,便也没有诘问下去。陆离见他们行无所至,居无定所,不由得大失所望。只得随口说道:“如此便要祝你师徒寻得此书了,也好早日回蜀修行。”辨正道:“待找到此书,我便要与徒弟别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