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守圭满面怒容地瞪着左天佑,大有待他三事说毕便要送客的意味。左天佑微微一笑,正待开口,身后忽地一声闷哼,先前跪地待死之人“扑腾”一声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尖刀,深没及柄,乌黑的血液从伤口汩汩流出。这一下变故世人皆是始料未及,除左天佑、贺兰山和韩云以外,个个骇然大惊。苏执亦是倒吸了一口寒气,半晌没有回过神来,他在内里将屋里动静看得甚是清楚,是那人乘韩云不备,从他腰间抽出尖刀,猛地插入胸口,立时毙命。但见韩云躬身道:“禀左门主,此贼已然惧罪他杀。”左天佑面无神采,也不转头看那人尸首一眼,只淡淡说道:“晓得了。”说罢又叹道:“孙国公已饶了此人的贱命,想不到他还是惧罪若此。鄙人措置不当,罪该万死。”孙守圭、胡月儿皆是神采乌青,胡月儿正要发作,孙守圭伸手拦住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孙某但问左先生所说的第三件事情是甚么?”本日之事到了这般境地,大家皆知本日左天佑乃是来者不善,以孙守圭的名誉,左天佑仗着安禄山的权势,竟如此有恃无恐,在场诸人无不骇然。左天佑躬身说道:“本日之事左某措置不当,罪该万死,回到范阳以后,自当向安将军原本来本地禀报,再来崇文苑负荆请罪,任由国公措置。”孙守圭冷冷说道:“安禄山算是甚么东西?”此时华堂内无人敢出一声,门口围观的来宾有很多怯懦怕事之人,血渐华堂之时便已心惊胆战,此时又见孙守圭勃然大怒,深恐祸及己身,便悄悄的退将出去,喜酒也不喝了,急步逃离崇武苑。
三人如此你来我往,至此已到了针锋相对的境地,苏执在外虽微低着头,但将堂内幕形看得清清楚楚,但见那卢刺史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左天佑目不斜视,脸上神情也瞧不出喜怒,贺兰山仍站在原地未动,眼神浮泛,仿佛此事与他全无干系,韩云则不动声色地走到墙边,将短刀取出,收回腰间。那跪地之人还是一言不发,闭目待死,苏执心软,不知左天佑从那里找来个了此人作了替死鬼,见他面如土色,任由宰割,存亡全在左天佑谈笑之间,不由得非常不忍,此时见他临时保住性命,也是心下一松。陆离却低声说道:“执弟,此人必死无疑。”苏执一怔,问道:“此话怎讲?”陆离道:“左天佑定是狐疑我等藏身于此,且托庇于孙老爷子,本日意在恐吓立威,自会借他项上人头。”苏执一愣,蓦地想起师父武功已失,宫知名伤未病愈,再无人是左天佑敌手,不知二人现下是否安然,他想到此节,顿时浑身颤栗,汗湿衣衫,陆离善解他意,见他惊怖,早已猜到贰苦衷,便悄声道:“放心,他尚不肯定我们形踪,故而摸索恐吓孙守圭等人。”苏执知她机警,方才稍稍放心,但想到孙含烟、孙语迟已别离见过本身和陆姐姐,并且从本日新娘子出阵之事来看,估计孙守圭亦晓得这偷梁换柱之计。想到此节,苏执不由得心下惴惴,当日夹山冲死尸枕藉的场景又闪现面前。苏执正在深思当中,忽听有人娇声叫道:“爹爹!”恰是孙含烟从阁楼高低来,浑不知堂中出了甚么事情。又见地上跪着一人,左天佑神采严竣,目工夫冷,浑身高低似透出一股肃杀之气,孙含烟禁不住有些惊骇,缓缓退到了胡月儿身后。胡月儿道:“语迟,带你mm出去。”孙语迟一向侍立孙守圭身侧,听母亲叮咛,便牵起孙含烟上了阁楼。苏执、陆离相顾无言,一股不详的预感覆盖两民气头,
却说韩云被石子击中,又被苏执拍了一掌,亦是愤怒不已,当即大喝一声,跃将起来,以猛虎下山之势朝苏执扑来,他对阵胡月儿之时,毕竟对方身份崇高,尚留有几分余地,但面前这名不经传的小厮却全不必顾忌。他离苏执另稀有尺之远,拳风便已到了苏执门面,显是已尽力施为,欲图一举将苏执毙于拳下。苏执先前在台上虽只与他过了一招,但已知此人内力在己之下,故虽是情急,倒也不甚镇静,只是他得意了宇文濯一身修为以后,尚属头一次面对韩云这等一流妙手,自是分毫不敢藏私。当即长吸了一口气,将满身真气凝集掌上,双眼紧紧盯住韩云双拳,暗喝一声,两掌推将出去,顿时风声骤起,当时胡月儿正在四周不远,但觉劲风劈面,身躯摇摆,几欲站立不稳。她两番为苏执所救,不由得大为惶恐,胡月儿虽因与丈夫反面,甚少到崇文苑去,但孙守圭部下的奴婢却也眼熟,不知何时竟来了这么一个内力修为如此高深的下人?胡月儿悄悄孙守圭看去,见他也在全神灌输地看着苏执,眼神中尽是苍茫之色。便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只闻“砰”的一声巨响,韩云和苏执拳掌相接,两股能力刚猛的内力撞在一起,顿时真气四溅,周遭座椅尽遭推开,苏执身躯猛地一震,蹬蹬蹬后退数步,而那韩云则大呼一声,身子倒飞而出。在场诸人目睹苏执如此神勇,无不瞠目结舌,而苏执见本身一击之下竟有如此能力,亦是又惊又喜,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本身双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