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日起,宫知名便动手教苏执习练天山派的气决,他所修习的百草峡武学本就脱胎于此,教起来自是得心应手,再者亦可两相对比,于他本身修为也非常无益,故而一老一小不管是夜间落脚之时,还是借安息小憩之机,乃至是仓促赶路的当口,无不在用心研讨,特别令宫知名欣喜不已的是苏执停顿神速,偶发言论竟可切中要旨,宫知名频频赞美有加,称苏执资质过人,假以光阴定然成绩匪浅。苏执也发觉本身身子日趋轻灵,体内气味更加充分,每逢宫知名奖饰,他亦仅是淡然一笑,并不觉得喜。只是这般行走之法可就苦了陆离,连续数日皆是闷闷不乐,苏执倒并非没有发觉,心中也甚是过意不去,便要她一同修习法决,陆离均是负气不予理睬,要么就是对他冷嘲热讽,苏执无法,只得由她去了。
苏执见陆离喝彩雀跃的模样,亦自欢畅不已。宫知名道:“苏公子,你去尝尝。”陆离知他文弱不堪,力量比之那青年男人只怕远有不如,正都雅他洋相,以大大地出一口憋了数日的恶气,便对劲洋洋地将手中石头递给他。
此时天气已近傍晚,陆离从背上行囊中取出干粮来递给宫知名、苏执。苏执腹中早已是空空如也,当即一阵狼吞虎咽,待他吃完,陆离笑着问道:“好吃么?”苏执道:“远没有昨晚姐姐烤的鸟儿好吃。”陆离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宫知名也是打趣道:“难怪我在峰下闻到香味,本来是小丫头在上面烧好吃的,他日老夫定要尝尝技术。”陆离道:“有人将鸟肉烧得焦了,宫伯伯没有闻到臭味么?”苏执想起昨夜两人在那峰顶上相互搀扶、同经存亡,心头涌起一股暖意,至此三人方才稍稍放宽了心。苏执问道:“陆姐姐,你如何去而复返了?”陆离脸庞微微一红,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回天山去,不能同宫伯伯一道么?”苏执讪讪地说道:“天然能够。”心中却极是欢畅。陆离说道:“宫伯伯忠诚诚恳,你又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白痴,毕竟杨伯伯叮嘱在先,我……我毕竟还是放心不下,刚巧你们在那茅舍里时,我远远瞥见有几个曳罗河的军人在脱手杀人,情知不妙,便闯了出来。”宫知名道:“此事怪我粗心,未曾推测这些人竟如此神通泛博,我们前脚刚至,他们后脚便已追踪到此。那人武功虽是不低,但应非我敌手,那般催促我和苏公子用餐,想必是进屋后不知不觉在饭菜里下了药,若不是小丫头及时赶到,结果当真不堪假想。”陆离玩皮地一笑,说道:“跟白痴在一起,宫伯伯天然也有些呆气了!”宫知名哈哈一笑,涓滴不觉得忤。
却说苏执见是陆离,喜不自禁地高低打量着她,但见她背着一个行囊,短刀别在纤细的腰间,身上换了极新的嫩黄衣裙,与低垂的黑发和乌黑的脸庞相映成趣,显得格外娇俏敬爱。陆离笑道:“白痴,你瞥见这儿各处荷花了么?”苏执摇点头说:“我……我和宫先生还尚将来得及抚玩荷塘风景呢。”陆离抿嘴一笑:“你是饿涝鬼,可别扯上我家宫伯伯。”苏执鲜明道:“你又来讽刺挖苦我了。”陆离撅着嘴说道:“人家怕你误了这山中莲叶接天的美景,美意美意提示你来,如何叫挖苦了?”苏执不美意义地笑道:“等下定陪姐姐去抚玩荷花。”陆离微微一笑,一边放下行囊一边说道:“这还差未几。白痴,那首采莲的诗是如何说的?”
苏执正有些胡涂,陆离叫声未绝之时,宫知名右手一扬,四根竹筷如离弦之箭射向屋顶,左手却向那男人推去,数声惨叫随之响起,有人从屋顶滚落下来。那男人神采骤变,双掌齐出,只闻“砰”地一声巨响,三掌订交,真气四溅,屋内桌椅顷刻四分五裂。那人闷哼一声,双掌又分袭宫知名、苏执,陆离一声娇喝,立时拔刀抢在苏执身前。宫知名还是端坐不动,手指朝他掌心点去,他这一指既准且快,正中那人劳宫穴,那人真气顿泄,方知宫知名神功惊人,那里还敢恋战?当即怪叫一声,身子朝后飞出,径直破开茅舍飞奔而逃,转眼便已在数十丈以外。这一下变故转眼即逝,苏执尚未回过神来,只呆若木鸡地站在陆离身后。宫知名深恐另有伏兵,也不敢追击,只说了一声“出去”,一手拖着苏执,一手拉起陆离,纵身一跃便出了茅舍,但见屋外四具尸首胸口各插着一支竹筷,鲜血仍从伤处汩汩涌出。苏执见此惨状,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