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冷静前行,忽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娘!”沈墨辰忙转头看去,只见一老妇抬头躺在地步间,身边几个农妇错愕不已,手忙脚乱地围了上来,却又面面相觑,茫然不知所措。默辰一见,赶快纵身上马,疾步奔将畴昔,伸脱手背在那老妇额上一探,又替她搭脉半晌,朝樊云童说道:“此人暑热,快些取药来。”田里众妇人忽见他二人呈现,皆是一怔。樊云童久在军中,似这等暑热之病见很多了,便取出些药丸喂那老妪服下。沈墨辰摆布看了看,当时骄阳如炙,四全面无阴凉处所,忙道:“你将她背上马送回家去罢。”众妇人立时明白二人的援助之意,方才放下心来。樊云童人高马大,毫不吃力地将那老妪搬上马背,此中一个青年妇人带着浑身泥土仓促忙忙地在前面带路。到得农舍,樊云童将老妇谨慎抬至阴凉处所,墨辰颇懂些医道,两手在那老妪身上拍打拿捏。不过半晌,只听那她“哎哟”轻叫一声悠悠转醒,青年妇人见状大喜,忙不迭地替二人端茶送水。沈墨辰长叹了口气,搬了条板凳在一旁坐下,忧心忡忡地看着屋外,樊云童垂手立在厥后,看得出他对沈墨辰极是尊敬。老妇见二人面相不凡,便拖着衰弱的身子欲爬起来伸谢,默辰赶快温言劝道:“白叟家先勿妄动,待好些复兴来不迟。”
眼看木棍就落下,在县衙门前围观的世人齐声惊呼,不忍再看。说时迟,当时快,只听到两声惨叫一前一后收回,世人定睛一看,台阶上那瘦衙役抱动手臂在地上痛苦哀嚎,手中粗大的木棍竟然砸在了胖衙役的头上,胖衙役跌坐在地,头顶皮开肉绽、鲜血横流。这一变故便在电光火石之间,谁也没有看清楚瘦衙役为何自残手臂、棒打同门,一众衙役均是大惊失容,仓猝扶起二人。却见瘦衙役神采惨白,左臂软软垂下,手掌鲜血淋漓,细看之下,竟已然断了两根手指。那胖衙役从剧痛中复苏,狂怒之下,也未几问,拔出佩刀便朝台阶上的人群胡乱砍将畴昔。在场核心观的世人见他满脸是血,好像凶神恶煞普通,只道台下的白叟必有死伤,顿时连惊呼连连。
樊云童见那妇人醒来,忍不住开言问道:“骄阳当头,这等粗累农活怎须你亲身脱手?沈先生和我一起走来,田间地里竟不见一个精干男人,这又是为何?”他说话瓮声瓮气,虽用力抬高了声音,但仍显得甚是凶恶。那老妇人和青年农妇看看他,又看看默辰,生恐出言有失,一时不敢出声。默辰知二民气中顾虑,微浅笑道:“鄙人沈墨辰,自都城远游前去汉阳,这是鄙人老友樊云童。”那青年农妇见默辰文质彬彬、温润如玉,方才放心叹道:“先生有所不知,前些日子传闻朝廷有首要军需在此处颠末,田令兹便命令各家各户男人都需出工筑路,倘有不肯去的,则需交纳三十两纹银方可免劳役。我等农家小户,到那里去弄到这三十两银子?能出得起银子的人家,却也不需面朝黄土背朝天了。”默辰道:“田令兹是谁?”青年农妇忿忿道:“便是浔阳县令了。”默辰又道:“倘不抢收粮食,今岁本地赋征却又若那边理?乡保里长未曾与田大人谈判过么?”那青年农妇怒道:“那狗官如何会管我们的死活?路是要修的,税赋天然一分也不成少交。还说迟误了朝廷大事,谁也担负不起,抗税不交,一样要问罪。县衙里的人个个如狼似虎,我们平头老百姓,谁又招惹得起!”老妇人见她如此说话,甚是担忧,白了她一眼道:“你不要胡说话!”默辰闻言,晓得这青年妇人说的定是实话,无法的自言自语道:“不知是甚么军需?”樊云童冷冷说道:“狗屁均需!只怕又是征敛之物罢。”沈墨辰、樊云童自天宝八年石堡城之役后,便称病赋闲在京,数年来早见惯了都城公子天孙的骄奢淫逸,对比边关将士于黄沙冷月下浴血疆场,两人皆是心灰意冷,此番出京南下,却又见地了百姓艰巨困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