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顾顿时微微一怔,天子这些日子都是每日下朝后才来仙居殿拜见太皇太后,恰好和本身岔过,明天没想到竟在未时过来了;燕王姬洛乃天子幼弟,排行第十二,极得太皇太后宠嬖,传闻之前一向在潼关离宫疗养,方才回宫不久,本身也从没有见过。本日倒是一并得见。
太皇太后不由一怔,瞧着燕王,见男童转过甚去,面上些微别扭神情,仿佛想对本身撒娇,却又有些不美意义,不由啼笑皆非,放柔声音道,“你呀!”略微板了板脸,“皇祖母天然是疼雀奴的。但你阿顾表姐也是个可儿疼的,雀奴你是弟弟,对于姐姐自当尊敬风雅一些。”
姬红萼的面上顿时显出难堪来,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处,不知如何是好。
二等宫人银果从殿中迎出来,笑着道,“顾娘子来了。”走近阿顾身边,轻声提示道,“贤人和燕王殿下在里头。”
他扭着身子转向太皇太后,抱怨道,“皇祖母有了阿顾表姐,就不疼雀奴了!”
阿顾应道,“是。”和姬红萼一道进了殿,见得仙居殿中,太皇太后坐在上首红袱楠木榻上,另有两个男人在殿中,年长的少年长身玉立,着一身华贵紫色圆领袍,当胸正处银线织五爪盘龙,腰间系一套白玉踥蹀腰带,气质清持华贵,恰是明天在琉璃亭遇见的天子姬泽;另一个六七岁的男童倚坐在太皇太背工边,一身鸦青袍子,脚蹬皂色*靴,五官和天子有三分类似,一张脸微微圆润,清秀讨喜,正拉着太皇太后的手奉迎祖母,太皇太后被逗的笑的非常隔怀。
阿顾听的出神,凝神想望,仿佛能看到姚良女披着一身大红长绒哔叽大氅,驰策在长安街头,一朝踏尽长安春的风韵。美到极致!艳到极致!
姬泽闻言,凝眸望了阿顾一眼,“提及来,你的阿娘是朕远亲的姑姑,我们是表兄妹,阿顾实不必如此陌生。”
燕王目光高低打量了她的身子一遍,落在她轮舆上有力的双腿上,歹意的逗留了一会儿,嗤笑道,“还觉得是个甚么样的美人儿呢,真是没意义。”
碧桐拥着被衾睡在脚踏上值夜,夜中鸣岐轩中一片沉寂,阿顾躺在柔嫩的六尺水磨楠木榻上,想起陶姑姑白日的话语,桃花林中艳色少女与少年帝王相偕的场景,仿佛又再度闪现在本身面前。
仙居殿中安楠香气味冲淡,年青的天子坐在玄漆广榻上,倚着一旁扶手,手中端着一盏越窑碧海天青盏,旁观着殿中气象,垂下乌黑深沉的目光,忽的开口问道,“阿顾表妹畴前住在湖州,湖州山川娟秀,东都洛阳气候却很有些枯燥,表妹在太初宫中住着可还风俗?”
姬泽微微一怔,瞧了面前的少女一眼,笑着道,“既如此,阿顾叫贤人,仿佛太陌生了。今后见面,便唤朕一声九郎吧!”
……
陶姑姑不知少女遐想心机,缓缓的倾述声还是在轩中响起,“贤人少小之时孤苦,舅家虽声微力薄,倒也对之疼宠倾力。贤人虽性子严峻,然待亡母母家甚厚,因着与姚家的表兄弟年纪都差的有些远,倒并不过分密切,唯有姚娘子年纪与之仿佛,又有着几分姚皇后当年的风仪,少时倒常常处在一处,即位以后亦待之极其优厚。这几年太极宫中还传出谎言……”忽的打住话头,望了阿顾一眼,神情有些游移,
这位顾娘子现在虽看着稚弱,待长成一些,定也是国色资质,如果……当年顾家没有出那样的事情,她一向留在长安,凭着这位小娘子的出身、仙颜、心性,想来定会更得贤人爱重,现在长安城允称第一名媛的,如何轮的到魏国公家的姚二娘?
太皇太后坐在上首,瞧着上面孙儿孙女的官司,微微一哂,嗔着燕霸道,“雀奴,你如何说话的?还不重见你阿顾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