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絮絮人语垂垂朝着琉璃亭方向而来,声音也垂垂大了起来,阿顾颦眉,回过甚朝着桃林深处方向瞻望,远远的见了一个大红的身影,如同一团灼灼红焰,滚炙烫在人的心中。
九州池水深丈余,烟波浩渺,九曲游廊曲盘曲折通往池中东西二州。阿顾从游舫高低来,登上游廊,便见了洲上一片连绵的桃花光彩,蒸郁的云翻霞蔚,美轮美奂。怕惊了这满洲昌大桃色美景,一行人屏声敛气,穿越过桃林。三月的桃花已然开过了极盛的时候,却也还没有谢尽,有些花色尚残暴如锦,有些却已经带了一丝残落之意,萎萎枝头,一阵东风乍起,吹拂一地落英缤纷,阿顾的轮舆践过落地红英,溅起一缕暗香。
金莺昂首看了一眼,“那儿是九洲池。”
阿顾捻起它,见花瓣微有残损,仿如过了韶华年纪的美人,素净仍在,只是总也难掩残慵之意,不由心中生了一丝欣然之意,叹道,“这洲上的桃花开的真好,可惜,想来再过两三天便要谢尽了!”
春光明丽,九洲池烟波浩渺,桃花在东洲枝头之上开放,芳华灼灼光辉,斑斓的少年男女有着与春日普通的夸姣情怀,明丽少女百般情义系在郎君身上。青年郎君固然冷酷矜持,但仿佛也对少女并非全无情义。阿顾在亭中远远张望,仿佛带着些许恋慕,又泛着淡淡欣然。这般的少年情怀是多么的夸姣,如同一块透明的晶莹水精,让人不敢轻触,恐怕悄悄一触就会碎裂。
玄衣男人没有说话,但是想来,他面上神情当时是微微动容的!
金莺却垂眸。相传,应天女帝朝闻名的擘宠怀义便诛命在此。怀义本是一个布衣和尚,因应天女帝的擘宠而成为权臣,最后在这座琉璃制作的亭子中被这位高贵的恋人诛杀,琉璃亭也是以染上了香艳迷离的色采。六十年时候畴昔,当年的鲜血早已经不在,只要碧绿的琉璃瓦,和枝头灼灼盛放的桃花,在和煦的春阳下愈发满陌生辉。她天然不会将如许的旧事奉告小娘子,笑着道,“是呢,这琉璃亭畴昔就是瑶台殿,在这儿赏桃花洲的桃花,确是再好不过的处所了!”
“但是……”碧桐不忿还待再说,“好了,”阿顾朝她眨了眨眼睛,“我内心头稀有的,”捻了水晶攒盒中的一块水晶龙凤糕,递给碧桐,“这糕点看起来挺不错,你尝尝看呀!”
“娘子不必悲伤,”金莺抿嘴盈盈笑劝,“奴婢想着:六合安排万物荣枯天然有它的事理。桃花谢了,杏花就开了,牡丹,荷花,菊花顺次而开,到了最冷的夏季,另有梅花能在雪中开放。若如许想,这桃花谢了,便也没这么值得可惜了!”
“我们在亭中歇一歇吧!”
碧桐望着递到面前的细致精美的水晶龙凤糕,沉默半晌。这些日子,鸣岐轩里阿顾吃剩下的糕点都是分给了轩中的大小丫头的,碧桐也尝到了一些畴前从未用过的甘旨糕点,但这水晶龙凤糕倒是御厨第一次送来。碧桐摆布瞧瞧,见亭子四周没有旁人,便快速接过,三口两口吞了下去。
仲春和煦的阳光照着琉璃亭顶上,映出点点金光。一阵东风吹过,枝头桃花簌簌而落,落在阿顾足边脚下,犹以下了一场妍雪,喧闹美极,阿顾坐在这仲春三月的阳光桃花中,只感觉一颗心都被这煦阳花雪染透。桃林西北模糊传来人语之声,断断续续的,如同蚕儿爬在春日桑叶之上。
阿顾笑眯眯道,“你去吧!”
男人不觉得意,只淡淡道,“这太初宫的桃花年年都开,有甚么可希奇的?”声音明朗,听不出甚么情感。清平淡淡伴在红大氅少女身边,虽只见得一个侧影,却有着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