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子咬紧唇泽,扣在床弦上的手指紧的发白。她仿佛能够看到园子春光里四娘眸子敞亮天真的光芒,和二娘唇边和顺沉寂的笑容。四娘坐在秋千上,飞扬的如同东风中的鸟儿,她长长的裙裾在秋千荡起的时候飘洒开来,仿佛盛开的桃花。
“许是她有甚么事情担搁了!”三娘子道。
同是顾家的女儿,二娘子和四娘子日日芳华飞扬,在园中明丽的春光中安闲徘徊,不知忧愁为何物;而她,却在一墙之隔的老宅中,单独式微下去,冷静无闻,骨子里透出一种沉沉老气。
“如何能够不疼?”绿儿将帕子扔在一旁,恼着站起来。少女的手肘一片淤青,看着非常可怖,她却还是睁眼说瞎话,只对本身说不疼。她摆布张看,见屋子里空荡荡的,三娘子床头案上也没有效过的食盒,怒道,“春桃阿谁死妮子又没送朝食过来。”
顾三娘嫣然一笑,明丽灿然。
三娘子坐在床*上,等着面前的暗中渐渐褪去,扬头笑道,“绿儿,你来了。”
她盈盈笑道,“三娘子,你饿了吧。”回转过身,挨着三娘子坐下,从怀中取出一团白布,在三娘子面前解开,暴露内里裹着的蒸饼,“这是我早上剩下的,三娘子你先用一点吧。”
她昂首瞧了瞧四娘的面色,渐渐的舒了一口气,掩口而笑,“这朱砂红是我阿兄从东都洛阳买的,周人重牡丹,传闻东都一株宝贵的牡丹花就要要价千百贯呢!”
乌程顾家乃本地望族,三娘子是二房孤女,乃顾家名正言顺的小娘子。春桃胆敢这般怠慢顾三娘子,不过是因了顾家高低对三娘子这个侄女底子不在乎罢了!
江南三月春光明丽,柳树将嫩绿的枝条柔嫩垂下,枝头的桃花一株株次第开放,艳若红云。一对喜鹊鸟儿不知从哪儿飞来的,落在窗外老梗梅的枝上,叽叽喳喳啼啾腾跃,好看欢乐。东风吹着南窗上糊着的窗纸,收回“啪,”“啪”的声音,将园子里少女的玩耍声送了出去,“推高一些,再高一些……”欢笑如同水波一样泛动而又悠长。
绿儿大大的点了点头,“好。”
太阳垂垂移向中天,天气近午,朝食还不见踪迹。自明天巳时用了一碗白粥以后,她便没再进过一点食水,到现在已经有足足十个时候了。昨儿傍晚下起了一场暴雨,大风将窗纸刮破了,冷风冷雨从破洞处倾出去,她又冷又饿,用薄弱的被衾紧紧的裹住身材,听了一夜窗纸哗啦啦扬起的声音。到明天凌晨,雨住风收,太阳从东天出来,照在大地上,和煦明朗,是可贵的好气候。窗子底下洒了一层湿泥,几片不知从哪飞来的桃花瓣落在窗下湿泥中,脏污残损的不成模样。
马小娥凝睇了顾二娘一眼,嫣然道,“就听二姐姐的!”
这一回,轮到绿儿沉默了。
顾家共有四房,长房顾大郎娶妻崔氏,育有二女一子,长女已经外嫁,次女顾二娘,独子顾承祖;三房娶妻马氏,育有一子顾嗣宗,一女四娘;顾四郎方才在客岁春上成了婚。兄弟三人尚算敦睦,唯有二郎顾成勇早逝,身后留下了一个孤女顾三娘。
她不甘!
“三娘子。”一个绿衣小丫头排闼而入,见了三娘子摔在地上,面色猛的一变,三步并作两步奔了上来。
顾三娘寂静半晌,方叹了口气,“绿儿,你说的我都晓得。但是,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娘子,又能够如何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