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嬷嬷语气驯良:“大夫人呢?”
池韫这一去,就是九年。
“奴婢见过大蜜斯。”包嬷嬷屈身施礼。
屋内光芒阴暗,然她长发乌黑,肤色如玉,光鲜得叫人一下便看进眼里去。
表示丫环将汤盅交给絮儿,包嬷嬷上前,接过絮儿的活,服侍她梳洗。
池韫招来絮儿,扶着她下了床,袅袅往妆台去,口中道:“前些日子,给二婶娘添了很多费事。二婶娘不计算,还这般体贴,我若还退了这补汤,岂不是叫她觉得,我还心存痛恨?这也是为了安二婶娘的心。嬷嬷且归去好好回话,可不要叫她多想啊!”
“大夫人她……”
池韫淡淡道:“恰是如此,才赏了絮儿。现下我吃不下,如果退了,未免孤负二婶娘。且我养伤之时,都是絮儿吃力服侍,叫她补一补元气,不是能将我照顾得更好?”
包嬷嬷眉头微微举高,问:“莫不是大蜜斯还没起?”
看她手脚利落地调好热汤,池韫似笑非笑:“嬷嬷是二婶娘身边的对劲人,如何敢劳你服侍?”
巳时初刻,包嬷嬷带着人到了熙和院。
包嬷嬷唏嘘完,心又硬了起来。
大半夜的不睡觉,披头披发的爬到屋顶上去;别人来探病,一句话不说,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甚么昨夜睡得不好,清楚是早晨发癫不睡,白日当然不醒。
包嬷嬷笑道:“奴婢就是奴婢,服侍大蜜斯是应当的。”
恰是无所适从之时,又传来了雪上加霜的动静。
幸亏,这位大蜜斯内里是个草包,不然俞家那边,不会应得这么干脆。
包嬷嬷不由出声:“大蜜斯,这是二夫人的情意,您如何能……”
包嬷嬷面上不动,内心更加不屑。
院子里安温馨静,廊下只要两个丫头守在屋外,一边做针线,一边小声说话。
自从这位大蜜斯夺婚不成,撞柱撞了个头破血流,便疯疯颠癫的,去处更加无状。
毕竟以之前的经历,这位大蜜斯是个心机浅的,又不在家里长大,缺了教养,既蠢又不通情面,说些不着五六的话,也不奇特。
听得声音,她往这边看来,瞳似墨玉,波光流泄,衬着唇瓣那一点嫣红,俄然就惊心动魄起来。
而俞家目睹这位大蜜斯既无才调又无教养,毫不踌躇挑选了二蜜斯池妤。
敢情她还是为了二夫人。
一盅汤罢了,没甚么大不了。且先看看,这位大蜜斯到底如何回事,本来只会刁蛮耍横的人,如何俄然讲起了事理——固然是正理。
打头的丫头,碧桃吞吞吐吐地回:“大蜜斯昨夜睡得不好……”
终究,凌云真人承诺,待她长大,灾害熬了,再叫她归家。
丫环絮儿愣了一下,特别领遭到包嬷嬷剜来的目光,慌得连连摆手:“大蜜斯,奴婢、奴婢不敢!”
大老爷和大夫人只要这么一个女儿,自是不肯。可目睹她病危,只能苦苦要求凌云真人。
池韫接过她绞来的热巾,却慢吞吞道:“可惜我是个没福的,从小随了师父云游,凡事亲历亲为,没如何被人服侍过。”
不过,这与她何干呢?老爷夫人巴不得她越疯越好,免得旁人非议二蜜斯的婚事。
包嬷嬷不得不承认,论样貌,这位大蜜斯是池家最超卓的一个。都说二蜜斯生得好,可在真正的美人面前,不免减色几分。
包嬷嬷哑了半天,只能先应一个是。
碧桃才说到一半,里头便出来个丫头,见礼道:“包嬷嬷,大蜜斯有请。”
不幸归不幸,谁叫她命不好呢?
九年时候里,先是大夫人归天,大老爷续娶了后妻,厥后大老爷也走了。
池韫回京的路上,已经瞧见了那位俞二公子,生了思慕之心,回家却发明婚事换了人,无异于好天轰隆。
要说池家这位大蜜斯,真是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