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非常奇特,说是冰冷,却又感觉滚烫刺人;说是炽热,却又模糊透着冷意。谢怜低头一看,心下了然。这少年望的,是他右足脚踝上的一只玄色咒枷。
“大仙!你能保佑我家里阿谁快点生娃吗?!”
这少年说话的神情和调调都非常成心机。他经常在笑,可真难说他那笑容到底是至心实意还是在讽刺对方心智有障。谢怜一起听他谈天说地,对他的评价还是颇感兴趣的,也在他中间坐了下来,道:“对于这位仙乐太子,三郎你又有甚么观点?”
三郎也蹲了下来,一手托腮,问道:“神像呢?”
谢怜已经很多年都没见到这幅画了,他看得怔了好一会儿,半晌才起家,穿好衣服,挑起帘子。三郎就在屋外,正倚在一片暗影里,一边将一把扫帚在手里转着玩儿,一边百无聊赖地看天。
没有神像的观,算甚么观?虽说是他本尊就在这里了,但总不能让他每天本身坐到供台上去吧。
谢怜这边脱了外套,叠好了筹办放到供桌上,还想再说一点,一转头,却见三郎的目光凝落在他足上。
“大仙!你能保佑我讨到我媳妇儿吗?!”
三郎道:“也行。”
谢怜望了他一眼,笑道:“想来,能够是沾了三郎的运气吧。”
莫非画了这道符,他就被拦在门外,不能出来了不成?
经他提示,谢怜这才猛地想起来,他竟然当真忘记了最首要的东西――神像!
他低了头,一边渐渐去解衣带,一边道:“这个和讨厌不讨厌并没有干系吧。世上有很多事都并不能简朴地用讨厌和喜好来解释的。”
普通人如何会画这张图?
谢怜想起来了。的确如此,方才路上,他说“你应当没听过”,但三郎并没有答复。眼下听他这么说,略感诧异。他铺好了席子,直起家子,道:“莫非三郎你当真晓得他?”
固然不晓得她们要问甚么,但谢怜直觉必须顿时打住,当即道:“没有!”
次日凌晨,谢怜展开眼睛,三郎没躺在他中间。而昂首一看,心头一震。供桌上方,竟是挂着一幅画像。
这画像,画的乃是一名身着华服、戴黄金面具的男人,一手仗剑,一手执花。笔力绝好,用色清绝艳绝。恰是一副“仙乐太子悦神图”。
只见三郎盯着这道门帘,一副如有所思的模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谢怜发明,他是在看那帘子上画的符咒。
三郎道:“嗯。”
三郎道:“哦。”
他长发披垂下来,俊美不减,却多了几分邪气。如此发问,似在调笑,谢怜莞尔道:“好啦。”这便敏捷帮他束起了头发。
三郎一点头,和谢怜进观去了。而待他坐下,谢怜解了他的头发,将那黑发握在手里,便不动声色地细细打量起来。
板车上剩下的东西只要一卷席子了,谢怜把它背起,再转头看,三郎已经单手扛着那一大包乱七八糟的东西,悠悠地上了山坡。
三郎道:“不然为甚么会把他贬下去两次?”
谢怜一怔,笑道:“那就先谢过你了。不过,你怕是不会画仙乐太子像吧。”毕竟,他的画像,几近全都在八百年前烧毁了,而不管现在幸存了多少,恐怕也没有多少人看过。三郎却道:“当然。我会。方才我们在车上,不是正说到这位太子殿下吗?”
闻言,谢怜微微一笑,心想:“果然是孩子设法。”
三郎不置可否,道:“或许吧。”
这道符是他之前顺手画的,其上符咒层层叠叠,气势森严,本来是作辟邪之用,能够屏退外界邪物的入侵。但因为是谢怜本人的亲笔,会不会同时也有霉运召来的服从,也未可知。不过,既然门都没有,那还是在帘子上画上这么一排符咒,比较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