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仙子反问道:“你一起护着白夭夭,不吝捐躯本身,莫非忍心让她堕入魔道,却不使法海进塔?许宣,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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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海飞身落地,将她搀起,寂然道:“切不成睡畴昔,不然你会困于梦魇,再也没法醒来!”
法海闻言,神采中隐有痛苦,摘下脖子上的一串佛珠,将那颗碧色的挑出来放于白夭夭掌心之上,白夭夭一触及这颗小青化成的琉璃珠,眼泪便是刹时涌上:“如果断了情,人间再无牵挂。无所欲求,便无所害怕,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顾虑,那又该如何,同这魔气对抗,在无尽的塔底,驻守千年万年呢。”
伴跟着法海手中的木鱼声和口中的诵经声,许宣见到他们二人,一前一后,一步步走入塔内。
许宣点头分开,天帝的手则拂过红莲:“悔意,远比情思来的更重啊……”轻风吹过,天帝的感慨便就此散在了夜空当中。
白夭夭听到小青的名字,心底一抽,终是不再反对了。
琉璃灯被夜风吹拂的明显灭灭,天帝于花圃中细心照顾着红莲,夜晚的红莲如焚天之火,格外妖艳。
天亮以后,许宣带着白夭夭徐行来到塔前,许宣望了一眼雷峰塔,将情感藏起,细心提示她道:“谨慎台阶,另有一级。”
回想顷刻间涌入白夭夭已然浑沌一片的脑海,她俄然想起了许很多多的过往――
目睹她即将进入塔中,许宣忍不住再唤了一声:“夭夭!”
白夭夭一惊,仓猝站起,大步朝许宣走来,许宣目睹她又将撞上桌子,忙扶住她,不顾她的抵挡,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声音温和:“我知你不肯,可这或许是我能伴你的最后一程,也算全了你我之间的伉俪情分。”
仙鹤微微一愣,低眸摇了点头,却忽道:“天帝在仙山的花圃里,种了一株红莲……”
魔气缠绕他的满身,令他彷如受了鞭刑,几近看不清人形,他站在白夭夭身前,谨慎翼翼的,只是不让魔气靠近白夭夭半分。
两人相视皆笑。
断桥之上,许宣与她共执一琉璃灯,相视一笑……
许宣毫不踌躇地说:“许宣行事,向来不计任何代价。”
法海倒是冷声回绝:“我走了,你定会成魔。”
白夭夭与法海一前一后向下行走,石壁上烛火霎那间齐亮,在两人身周明显灭灭,带着一股诡异氛围,四周魔气从地心不竭涌出,在两人身上留下道道血痕,两人忍着痛,踉跄前行,二人呼吸渐成喘气之声。
法海讽笑出声:“千年畴昔,你我都没能变了本性……恰好我承诺了你入塔助你,现在竟不知是对是错……”
法海见状,大急,赶快咬破舌尖,逼出一口血来,吟起了驱魔的咒语。
他神采显得如此寥寂,或许高处真的不堪酷寒,但是这不就是天帝所答允担的任务吗?许宣淡然回视天帝,缓缓道:“道分歧,行事分歧。三界仍需无情之人来管理,天帝的情,连绵悠长,如水之上善,从不为一人,却给了众生。”
天乩剑上剑光闪过,许宣眼神凌厉,将天乩剑脱手而出,剑光光彩四射,剑身回转,四周奔腾一周,将万道魔气全数吸入他的体内。魔气在许宣身上再度划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痛彻心扉,许宣身影微颤,却还是以庇护者姿势,挡于白夭夭前面。
许宣的声音已然听不出情感,不过淡淡开口:“夭夭,我已经请命于天帝。本日,我会亲身送你进入雷峰塔。”
许宣苦笑:“我明知她的决定有错,明知她将来终要悔怨,我明知……”
许宣咳嗽几声,胸前剧痛,却沙哑着声音持续道:“她危难多少次,我便会救多少次。只要我另有一丝元神在,她都是我娘子,是我不能不顾之人。法海,帮我……一同将魔气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