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枫亦是一震，似是全未推测这变故，面庞骤变，也随人群一道涌入城内，当时恰在南门近侧，便从那处走入。才超出城门，便见街巷两旁人头攒动，一派鼓噪喧华，都在群情此事，有的更抄起菜刀，嚷嚷着要赶往宫门实际。
他仓猝借着扇子将剑弹开，抬眼一看，那程品华正一脸无措地呆在丈外。
柳枫低目轻叹，开口道：“他定是自发对不起战死在外的全军将士，无脸孔进京，途中必定三番踌躇是否苟活，行至宫门，却不入，长跪三天而不起，是不肯有人扰了他的忏悔之意，他不但在向皇上忏悔，更在向金陵百姓赎罪。”
柳枫闻言也不惊怪，只是唏嘘感喟，接着转头问道：“王启生是否逃了？逃之前还连带着王贺搅散了金陵？”
那守官连连感喟，用力折袖拭着额上的汗水，道：“太尉离京多日，有所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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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夏风霍然吹草拟叶，一阵疾风呼地狂卷乱刮，直教柳枫猝然向右闪了一大步，就这眨眼的工夫，“唰唰”声响，十余人一跃而出，提刀当头砍来。
那守官见他定力极好，忙缓了缓神，难堪地作揖：“下官失礼！”
都城内里，有山川城林相融，江河湖泉各有穿越，相得益彰。更有长江穿城而过，亦有秦淮河、金川河缭绕。
柳枫也未搭言，抬目望着火线吵杂的人流，听着城下的叫唤和宣泄，缓缓道：“王贺亲子无辜丧命，必定挟恨在心，这个恨很极度，秦淮河毒了多少无辜儿？而王启生夙来长于游说雄辩，家人也一同惨死，这二人必将连成一气，二度返来，联同旧部，借着金陵百姓家人不幸，煽风燃烧欲和官兵抵触，他们必然暗处投奔了周国。”
守官见全被柳枫猜中，不由佩服，垂首抱了一拳，接道：“太尉说的极是，他刚一进京，已有人禁止，可他一起痛哭，跪爬到宫门，皇上不肯见他，他便一向跪着。千思熟虑后，皇上终究下了旨意，要他自裁，朝廷多数大人赶紧劝鉴，这才保他一命，是以削官为民放他活路。”
说至此，卓清月竟收回一声嘲笑，对程品华怒容视若无睹，持续道：“好，你不肯意去请鬼医子，我去！”果然就言出必行，转朝另一头而去。
柳枫立在一旁，听他们提及柳天枫与鬼医子之名，顷刻愣住，特别鬼医子，使他几乎要去抓那二人问个究竟，而那所谓的师父又是谁？
这时，身后男人已然追了过来，在她背后大声道：“不管你喜不喜好听，清月还是要说一句，柳天枫已经死了，你不该因为他而指责鬼医子，师父现在病重，只要鬼医子才气救她，你不能因为柳天枫一小我而置师父存亡于不顾！”
柳枫脚踩星光，垂垂从参天的古木间现出，恰在稠密处，忽的愣住，只警戒地将竹扇把在手中。
守官又道：“王启生本就是他一手汲引，举荐太尉的，当初太尉托他留意王启生的一举一动，怕的就是王启生趁机使坏。哎，没想到他身边随将王贺在把守刘言期间，王启生送了名歌姬，王贺一夜欢娱，中了王启生之计，刘言便得此机逃离京师，边镐还被王逵、周行逢连夜灌醉误了大事。皇上晓得后，气急拍案，本欲拉他斩首，可念及他平楚有功，颇得民气，便让他将功抵过，领兵平叛，谁承想，五万人马竟然无平生还……”
柳枫截住话，决然道：“下毒的必然是王贺，此人昔日修建淮河堤坝，非常熟谙那边的地形，我去看一下，你速去找人，换作布衣混于人流中，王启生必然在内里。”
那程品华只当没有闻声般转入回廊，迎头正与举头阔步的柳枫撞个满怀，目光对视，只见柳枫一身白衣，一柄白扇，长身如玉，鹄立风中。雅然深至，又不失凛然风采，立在回廊，榜样矗立姣美，就连那望过来的双目也清澈如镜，眼眸似星，收回灿灿的流光溢彩，眼波流转，鼻梁挺拔，又是剑眉薄唇，描述中又有几分温文尔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