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好酒!”段誉呼出一口酒气,腹中感受好似有股烈火在熊熊燃烧,脑筋中混浑沌沌,但仍然记取周易方才说的话,“周兄何必轻贱自家!你们周氏身为宋国皇商,这些年行商四海,这天下诸国又有几个不晓得的!比起我这小国世子,却也未遑多让了。
室中并无衾枕衣服,只壁上悬了一张七玄琴,玄线俱已断绝。又见床左有张石几,几上刻了十九道棋盘,棋局上布着二百馀枚棋子,虽因室内光芒阴暗看不逼真,却也能看出吵嘴对峙,这一局并未下毕。
琴犹在,局未终,而才子已邈。段誉悄立室中,心中模糊有落寞之感。只可惜段他先前已从周易口中晓得了才子的做派,此时虽有所感却没了多余的设法。
周易比之段誉善饮很多,但他刚入石室之时便已经饮了一坛,在段誉去“琅嬛福地”时又自饮了一坛,这时没等段誉说完又是一坛下肚。三小坛的烈酒饮下,已经有了三分醉意,明智虽在,言语上却少了很多顾忌。
如果入洞之前的段誉,内心牵挂着小女人钟灵的安危,必定一刻都不肯多等。但他此时想到那被周易遮住的神仙姐姐的玉像,心中迷恋作怪,倒是鬼使神差的承诺了下来。
周易瞧出段誉的纠结,也没再持续玉像的话题,只是走到室旁一条斜向上引的石阶前,说道:“段公子,若要出谷,只需沿着这条石阶拜别便可。只是现在夜色正浓,路不好走,不若在这洞窟中安息到天亮再说。”
徐行走了出来,内里又是一间石室,壁上一样装着水晶,有幽幽月光透过水底照入。室内有张石床,床前摆着一张小小的木制摇篮,他怔怔的瞧着这张摇篮,深思:“莫非神仙姊姊生了个孩子?不对,不对,那样斑斓的女人,如何会生孩子?”想到“绰约如处子”的神仙姊姊生了个孩子,不由懊损绝望之极,但一转念间:“方才周公子可没有说过神仙姐姐生过孩子……啊,是了,这是神仙姊姊小时候睡的摇篮,是她爹爹妈妈给她做的,对了,定是如此。”也不去多想本身的测度是否有何缝隙,顿时便欢畅起来。
段誉心头一跳,想起从父亲那边听来的关于售卖“满江红”酒家的动静,周易本来扑所迷离的身份刹时变得清楚起来。他当即对周易拱手道:“本来周兄竟是宋国皇商,周氏的后辈,倒是瞒得鄙人好苦。”
段誉再看地上,这贴着“满江红”字样的酒坛足足有七八个之多,更是惊奇:“如何会有如此之多!这满江红虽是宋国汴京所产,但传闻一年所出也不过二三百坛,每日更是仅卖一坛。家父曾去汴梁玩耍,等了三日方才出重金购得一坛,饮后直叹世上再无酒可饮,回大理后更是连续三个月滴酒不沾。”
周易挑了一块腊肉塞入口中,见此笑道:“这酒稍烈,段公子不若就些食品。”
段誉看到周易喝酒如此豪放,当即端起酒坛也喝了一大口。此次他有了筹办,随觉这酒入口辛辣,倒是接受了下来。咽下以后只觉酒味香醇、回味绵长。
在“琅嬛福地”中绕了一圈,见并无其他流派,段誉又回到玉像所处的石室,往之前内室地点石室走去。他行走之间,总想着转头去再瞧瞧那位玉美人,可想起周易的分解,终究咬紧牙关,下了好大决计,这才禁止住了。
段誉在大理之时,偶尔也喝上几杯,只问有些酒量。却没想到这满江红如此之烈,他不过喝了两口,便感觉舌头发麻,口齿有些不清了。
周易倒是摇了点头,直言道:“不过是商贾囤积居奇自抬身价的小手腕罢了,也就能骗骗平常百姓和本国商客。我家地窖里,这类酒少说也有百坛以上。如若碰到哪家府上开宴来购,作坊里更是随做随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