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谷底平湖作椭圆之形,大半部隐在花树丛中,东南西北尽是绝壁峭壁,绝无前程,只要他下来的山坡比较最斜,其他各处决计没法攀上。瞻仰高崖,白雾封谷,下来已这般艰巨,再想上去,凡人不消东西绝无这等本事。他自西而东,走了约有一里之多,但见谷中静悄悄地,别说人迹,连兽踪也无半点,唯闻鸟语间关,遥相照应。他见了这等景象,心头越来越沉重,遍视无路之下,不由得心生绝望:“我饿死在这里不打紧,恐怕还要累了钟女人的性命了,这可也太对不起人家了!”
他口中曲子越哼越低,待得见到正在山谷另一侧悠然垂钓的周易,便即寂然坐倒在他身边,问道:“周兄,你困于此处多久了?”
这一觉段誉睡得甚酣,待得醒转,日已偏西,湖上幻出一条长虹,素净无伦。段誉晓得有瀑布处水气映日,常常便现彩虹,心想我临死之前还能在这深谷里目观美景,我这福缘大是不小,只可惜钟灵女人还等着我去救,不然死在这里到也风雅的紧。
话说到一半,段誉的一颗心已经深深的沉了下去,心中模糊有了不好的预感。
段誉仿佛一只蚂蚁,挂在无量山的崖壁之上,正自盘跚的沿着崖缝,渐渐爬落。他身上的衣衫早给荆刺扯得东破一块,西烂一条,手脚上更是到处破坏。耳中传来“霹雷霹雷”的瀑布飞流直下之声,令贰表情变得更加糟糕之余,也想起了这一日以来的遭受。
这自称周易的年青人,见段誉心机不属也就不再多说,从一旁的草丛中拎出一篮野果递给段誉后,便做本身的事情去了。段誉懊丧很久,方才回味过来。他自从在无量派的剑湖宫吃了酒宴,到现在已有七八个时候,早饿得狠了。现在固然还是神思不属,却也狼吞虎咽的吃了十来枚野果,才感觉饥火少抑。
他想起了从无量剑弟子那边,偶然间听到过的一番话,深思着:“看来这便是无量弟子们所说的‘无量玉壁’了。他们说,无量剑东宗西宗的掌门人,常在月明之夕见到玉壁上有舞剑的神仙影子。可这玉壁贴湖而立,神仙的影子要映到玉壁上,确是非得在湖中舞剑不成。如果在我这边湖东舞剑,影子倒也能辉映畴昔,但是东边高崖笔立,挡住了月光,没有月光,便无人影。啊,是了,定是湖面上有水鸟翱翔,影子映到山壁上去,远了望来,天然身法灵动,又快又奇。他们心中先入为主,认定是神仙舞剑,朦昏黄胧的却又瞧不出个以是然来,终究入了魔道。”想明此节,段誉不由哑然发笑。
段誉不期然的便想起了无量剑派关于这剑湖里有神仙舞剑的传说,心头顿时出现喜意,但看对方仿佛正在闭目修炼,踌躇了一下,方才轻声问道:“神仙……神仙可醒否?”
段誉坦言本身身中剧毒,不过是绝望当中的自我解嘲罢了,原也没等候周易能有甚么答复。以是当看到周易转而去垂钓,他也只是沉默的坐在湖边,空自烦恼。却未曾想,周易在半晌以后,竟然直接说出了剧毒的称呼来,不但如此,竟然还能说出“万劫谷”这三个字来。
“段公子既已寻过,又何必再问我。”周易冷酷的回道。
如此想着,段誉当即口中哼着曲子兴高采烈的沿湖寻去。一起上统统埋没之处都细细看望了,但花树草丛以后尽是坚岩巨石。每一块巨石不是庞大到人力绝难挪动,就是连在入云的峭壁之上,别说前程,连蛇穴兽窟也无一个。他找了半天只找到了一包衣服杂物,显是周易随身带着的东西,他没细看便放了归去。
“一年。”周易语气安静,轻描淡写的就仿佛他是在这山谷中闲憩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