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李季文的论述,郭奉宜大抵体味了他的来意。“李公子既然故意报效朝廷,老夫天然附和。只是,当年老夫平叛川西时,听闻坊间有关于公子的传言,虽老夫以一己之力压下不提,但难保这都城中有人识得公子,若奉告朝廷,恐公子要受贵兄的连累。”“老伯说的恰是,长辈当年在川西城破时,便闻得家中来报,约莫体味了此中启事,也知老伯您便是当年的平叛大将,已然晓得长辈的存在,仍未曾难堪长辈,长辈甚为感念。家兄因一己私利,扳连族人,实乃自食其果,怨不得别人。长辈只愿有机遇以身就义,以赎家兄之罪。但是数年来奔袭各处,皆因长辈家属户籍所累,常常不敢以实在身份示人。苦于报效无门,这才想来都城碰碰运气。若非此,怎敢来叨扰老伯。”“那里那里,老夫并不是怕事之人,不然当年也不会为公子坦白下来。只是公子若要有所作为,恐怕得改头换面,不能再以实在身份示人了。”“这个无妨,待长辈赎了家兄的罪,便算是替先祖圆了心愿,世俗功名与我有何意义。”“那便好,既如此,老夫便替公子安排一番,对外就称公子为老夫川西的远房外甥吴元济,与小女郭延为表亲干系,克日因家遭兵患,特来投奔老夫,公子觉得如何?”“但凭老伯安排便是。”李季文应道。
郭奉宜仓猝拉了郭延、李季文二人进入内庭,还叮咛关了房门,屏退了奉侍的统统下人。郭延见状,暗想爹爹像是有甚么奥妙怕被旁人闻声似的,只得谨慎地立在父亲面前。郭奉宜待李季文站定,便俯身向仇人行了大礼,李公子赶快拦住郭奉宜,“老伯折煞长辈了,本日承蒙令令媛援救,长辈怎敢再以仇人自居啊!”听了公子报告偶遇郭延的过程,老国公内心便也豁然了。这才想起本日宫中的旨意,便转向郭延说道:“延儿,你可知本日又闯了祸了?”“甚么祸?”郭延眨巴着双眼,假装淡定地问道。“本日太子殿下传来旨意,本要你入宫去一同插手太学测验,但摆布寻了你半晌都不见踪迹,来人便拜别了。恐怕太子殿下心中不快呢!”老郭公说着,摇了点头,“罢了,幸而殿下是明理宽和之人,当不会究查,明日且随为父去东宫赔罪。今后切不成再这般尽情妄为了,晓得吗?”“女儿晓得了,谨遵爹爹教诲。”郭延悻悻地回道。“让李公子见笑了,只因我郭氏一族深受皇恩,不得不不时仰承天家呼唤。公子现在在那边安家,怎的来了长安城呢?”听郭奉宜问及此,李季文便细细讲了这十年的经历。原是自打兄长李季成因举兵兵变被没了全族,只剩下李季文一人置身事外,李氏一门在川西便没了依托。李公子本来筹算仍呆在山野中闲云野鹤,捕猎而生,但念及先祖遗训:川西李氏子孙应以报效朝廷,忠君护国为己任;又因兄长的逆举,毁了祖上数辈人积下的忠义之名,实在愧对先祖,便出了深山,筹算寻一志向,也算对先祖有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