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陛下脸都黑了,这个老夯货……可也拿他没法,只得讨厌的摆摆手,程咬金捂着肚子一溜烟的出了大殿。
几位大臣这时从承天门外仓促走入,路过这群纨绔身边的时候,倒是看都不看一眼,独自进入灯火透明的太极殿。
因不时正式的朝会,便在大殿两侧平素站班的处所安排了两排案几,几上安排酒壶,配以几样精美的糕点。
可如果严惩,就免不了伤了魏王李泰的威望。
李二陛下却只是嘲笑。
不管阵营如何,诸人在此时心机不约而同的表示对李二陛下的极度不爽——犯点事儿就找家长,忒恶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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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里灯火透明,一尺高的牛油大蜡插满了青铜灯树,火苗灼灼。大殿四个角落俱有一个青铜炉鼎,内里的香碳燃得正旺,淡淡的香味混着热气从兽纹鼎盖的裂缝钻出来,驱走丝丝寒意,暖和如春。
“知节,此时便由你会同LT县一同措置,该脊杖的脊杖,该放逐的放逐。”
一帮子皇亲贵戚、功劳以后,竟然与佛门清净之地大打脱手,搞得乌烟瘴气、鸡飞狗跳,的确成何体统!虽说李二陛下对于佛门也不太感冒,但毕竟是大众场合,此事影响甚坏!
他站起来,向着李二陛下躬身见礼,说道:“此事虽不当大事,但连累甚广,影响极坏,坊间必然非议四起。可如果严以惩办,唯恐有损魏王清誉……依臣之见,不若令各家将当事之人禁够数月,时过境迁,影响自会渐渐消逝……”
若真是如此惩办,说不得坊市之间便会传播出“苛待功臣以后”的风评。
李斯文瑟缩着肩膀,苦着脸说道:“垮台,我爹来了……”
柴令武忿忿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他爹倒是没来,因为已经死了……来的是他大哥,秉承了谯国公爵位的柴哲威。他这位大哥倒是个松散呆板的性子,平素最是看不上柴令武不务正业的轻浮性子,逮住点儿事儿就训个没完,训就训呗,经常训着训着就直接脱手揍人了……
对于这个儿子,李二陛下可谓寄予厚望,自是不肯如此等闲的伤其羽翼。
李泰无语的瞅了他一眼,嘴上没说话,眼神里却较着是在说:你饶不了谁?一个照面就被人给撂倒了,也就是嘴炮短长……
他们都已在府顶用过晚膳,洗漱伏贴,就待回房搂着妻妾或者侍女研讨一下人伦大道、体味一下深切浅出的欢愉,却被陛下挨个儿召入宫中,方才得知清源寺之事。
多大点事儿,骂几句就完了呗,实在不可关起门来打两下也没甚么大不了,犯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发兵动众?这不是明摆着剥人面皮嘛……
撤除一对对禁夜巡查的金吾卫,便只要偶尔颠末的更夫提着小灯笼,敲着破铜锣或梆子,瑟缩的影子呈现一下,又向黑暗中消逝;那迟缓的、无精打采的锣声或梆子声也在风声里逐步远去。
魏王李泰的报酬好一些,身上穿戴宫中内侍给他送来一领玄色的熊皮大氅,将肥胖的身躯裹得严严实实,手里握着一个黄铜的小手炉,暖和的手炉遣散了砭骨的酷寒。
聚众肇事、打斗打斗、扰乱治安,如果依《唐律》来判,那就是一个当众脊杖、发配放逐。
大伙儿也不晓得说甚么好。
平素放肆不羁的纨绔们,此时俱都在砭骨的北风中瑟瑟颤栗,昔日张扬的神情一丝也不见,蔫头耷脑的流着鼻涕打着喷嚏,一张张小脸儿比敷了粉还白……
纨绔群里顿时激发一阵动乱。
二更天,长街寂寂,冷月如钩。
以是,柴令武对这位年老是极其怵头。
李泰内心极度愁闷,不但对混不吝的房俊恼火不已,也对李二陛下略有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