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见她总算敢抬眼看着本身,一双大眼睛怯生生地望过来,里头尽是祈求渴盼,又混着些忐忑不安,就跟她曾养过的那笼中想要吃草却够不着的不幸巴巴的小兔子似的。不由心下一软,承诺道:“不过是教你认几个字罢了,那里还要认做徒弟的?从明日起你每日午后过来,我教你认一个时候的字,今儿有些晚了,我先教你识了你名字的两个字如何?”
待见宜芝顺顺利利的出了阁,便再不管四太太如何理家,那柳姨娘并大太太一见少了太夫人这座镇山太岁,便趁机将要紧处的管事娘子换了好几个本身的人上去,现在见太夫人又卧病在床,便更加大胆起来。
是以当几年前得知她三妹先是没了两个儿子,跟着本身也一病不起时,虽也流了些泪,但心底深处却也有那么一丝解气,比及她三妹仅剩的一根独苗周采薇也来投奔这府里时,她既感觉这外甥女没爹没娘的有些不幸,却也恼她一个孤女倒有几万两银子的陪嫁,不幸她一双后代,指着她下剩的那点子嫁奁能分到多少。
一时细细教了她“吴”和“娟”这两个字的意义写法,又教了她握笔的姿式,让她写了几笔,天气已暗了下来。
她没说出口的倒是,既然她嫡姐并不甘心认字读书,她嫡母却还是逼迫着学,可见读书识字这件事定是个好的,既然嫡母不教她,她只要另想别的体例。何况那日大少奶奶孙喜鸾那一番关于“女子六艺”的高谈阔论,她厥后也从丫头们的闲谈里晓得了,便更是想学写字了。
采薇笑道:“天气晚了,今儿就先到这里吧。到了明日你先把这两个字写几遍,我就教你念《三字经》。”
就听采薇叹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又有言道:‘报酬财死,鸟为食亡’。他们多数是为了我那笔嫁奁罢了!”她父亲跟她讲过的那些案子里可有很多都是孤女季子被一干亲戚们谋夺了嫁奁财产的。
吴娟听了忙道:“姐姐说的极是,我陪姐姐一起去吧!”本来因太夫人病中懒得见人,赵阿姨也只是每隔五天赋领着她们姐妹去给老太太请一回安。
“我只在这院外向着那边外祖母住的方向遥拜存候,并不是要亲身畴昔,便是我想畴昔,又那里过得去呢?”采薇有些黯然道。
因她心中有着这么些不忿,故而她这一番话听着似是在直言解劝,实则却透着那么点子幸灾乐祸。
“但是姐姐为何――”吴娟内心有着和先前芭蕉一样的疑问,却知这话有些不当,便不敢问出口。
三人这才都睡了,到第二日一大夙起来,采薇洗漱结束,先领着两个丫环拿了拜垫,到了秋棠院外朝着太夫人地点煦晖堂方向遥拜了几拜,方才起来去给她姨母存候。陪着赵阿姨一道用了早餐,便回房来领着丫环们清算本身的东西,毕竟昨儿是仓促搬来的,有很多东西都还没来得及归置清算。
现在她们吴家统统的财产只怕也只要嫡母本身的那份嫁奁了,这么些年下来,怕也只剩下几顷地并一座京中的宅子,能入息的银钱极少。不然,嫡母也不会带着后代厚着脸皮回娘家借居。嫡母能给本身一口饭吃,已算不错了,如何还能希冀她再给本身一份面子的陪嫁。
采薇沉默半晌,方道:“虽嬷嬷老是赞我聪明,可我便是再聪明,到底是一介孤女,既无身份职位、又无依托,这笔嫁奁在我名下却到底由不得我做主,我又能有甚么体例?现在也只得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看一步,反正再等一年――”话说到这里,她却俄然开口不说了。
一听“姑爷”两个字正中她的苦衷,采薇羞的忙从枕边抓起一个香囊就朝甘橘掷了畴昔,口里骂道:“好个多嘴的小蹄子,忙了大半日,还不快睡你的觉去,少在这里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