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群在树梢回旋,一只秃鹫朝树屋飞来,停在了屋顶上。
“落梅谷?”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器如有成,即行攻城。”
这时,从马队里窜出一个黑精黑瘦的人,身材肥大,打扮奇特,头上戴着板冠,身上却披着铁甲,只是那身铁甲很不称身,穿在他的身上,就像是一根木棍套着铁皮罐子,非常风趣。来到这里,他翻身上马,牵起了那匹老马,边走边道:“传闻,旬日要塞里的那位风大将军是个霸道之辈,却不知此人倒底有多霸道,竟把两位首级逼到这等地步。我记得,昔日定下的处所,可并不是这里。”说着,转头问身边一名背着巨大战锤的秃顶巨汉:“熊战,这里是落梅谷吗?”
“我并不是在辱你,我只是在奉告你一个很浅近的事理,蛇无头不可,行军兵戈一样如此,如果没有我们寻得公输垂白叟,并派人将垂白叟送来,你们就是再折腾上一百年,也一定能啃下旬日要塞,说不定,还会被那位风大将军分而噬之。或许,朝歌城里的风大将军没阿谁本领,但如果旬日要塞里的那位,我想,两位比我更清楚。不过,攻城,当攻心为上,雒青狮雒首级之计,确让人闻而生畏,公孙一白佩服。”黑精黑瘦的人牵马而行,目光直视着火线,声音不咸不淡,言语却很直接。说完最后一句,他扭过甚来,朝着骑在顿时的中年人微微一笑,露着一排白的骇人的牙齿。
披着红色大氅的人并没说话,只是朝着两人点了点头,然后一抖马缰,纵马走在了火线。缺了半个鼻子的人鼻子一抖,想要说甚么,倒是没说出口,眼里藏着掩也掩不住的怒意。
暮气,在他们身上伸展。
夕照淹没在青金山的背后,三千人投入广茂的丛林,就如一团玄色的浪花潜入大海里,看不出半点陈迹。帐蓬设在河床中,披着红色大氅的大首级坐在主案以后,雒青狮与具器陪坐鄙人首,而位于右首尊位上的倒是一名头戴高冠,身披宽袍的老者。
铁丘黎心头莫名一颤,一种难言的惊骇不知从那里冒出来,让他情不自禁的呼吸短促起来,他想,或许,这便是风大将军所说的,灭亡并不成怕,面对灭亡时的寒微更加可骇,是的,我并不惊骇灭亡,但是有些害怕它过分冗长。黎丘黎紧紧的拽着拳头,把舌尖伸到牙齿下,用力一咬,钻心的疼痛使他的脸微微扭曲,但心神却稳定下来,他吞了舌头上那又咸又甜的血,冷声道:“把水端出去,我是铁丘氏以后,岂能如你们普通不知礼节廉耻为何物?”
中年人面色一变,强自压住心头肝火。那缺了半个鼻子的人倒是忍不住,瞪着血红的眼睛,喝道:“公孙一白,你敢辱我?”
“归正他已经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你就当积点阴德,免得首级究查起来,你我都讨不了好。要晓得,首级也是个贵族。”一名持弓的人对烧水的人道。
闻言,那中年人面色略微一缓,目光凝睇着火线的大首级,淡然道:“同业若分歧心,谋事必败,至今而后,夺塞一事,雒青狮唯大首级马首是瞻。”
烧水的人返来了,他站在树下大呼:“贵族大人,请出来吧,享用你的热水,此生最后一次。”指着树丛里,那边放着一桶冒着热气的水。
“墨家高人?”
“哈哈,两位首级能者多劳嘛。”
那一向没说话的大首级说话了,声音很轻,懒洋洋的,仿佛还带着一丝倦怠。
但是,我能逃出去吗?这里保卫森严,我已经逃过一次,但却失利了。就算我逃出去,又能对风大将军有多少帮忙呢?仇敌的诡计已经达成,他们造了充足多的攻城东西,又来了甚么大首级,想必兵力也已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