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
老先生的声音非常顿挫顿挫,像是唱歌一样越去越远。
姬烈点头道:“放了吧,杀之偶然,他们是墨杀弟子。”
“是啊,看来我应当为此而感到光荣。”
刑洛拉过身后的大氅,擦动手甲上的血液,他擦得很细心,不放过任何一处裂缝:“如果放了,与律法分歧。何况,放过了刺客,刺杀便不会停止。”
姬烈也醉了。
领主大人不急,司寇官却急了,他也一屁股坐在地上,与姬烈肩并着肩,只是眉心却拧成了一个‘川’字:“如果真的是墨杀弟子,确是杀之偶然。不过,也不成以等闲的放过他们,我们得派人去墨渊山廓清吵嘴,带着俘虏去。”
“不敢还是不想?”
殷雍挑着眼角把姬烈上高低下一阵打量,俄然一声轻笑,拍着姬烈的肩:“或许,在那位钜子的眼里,你的职位仅次于八百诸侯,不得不说,此次他的目光很准。不过,我倒是但愿你能把她留下来,墨心花与吵嘴剑是墨家的至高圣物,具有它们的人都有担当墨家钜子的资格。如果……”说到这里,他看着姬烈浅笑,那笑容非常诡异。
司寇官说得没错,吵嘴令就和大火鸟一样,管杀不管埋,也向来没有落空过,但是,墨渊山的吵嘴诛杀令也不是等闲便会颁布,并且白城另有个端方,如果有人感觉本身并非恶人,是吵嘴令出错了,那么,便能够去墨渊山廓清吵嘴。
“不,谁都不消去。”
姬烈点了点头。
殷雍道:“她来自墨渊山,手腕上戴着墨心花,是白城里的首席弟子,身份极其尊崇,职位仅次于钜子,遵循白城里的端方,我本应当叫她一声师姐。她若真要取你性命,你活不到现在。”
夜风有些柔,更有些暖,熏得人昏昏欲睡,姬烈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嘴角略略往上翘起。
沉默了一会,年青的司寇官道:“我替你去吧,如果不去廓清,吵嘴令就永久也不会停止,以我们现在的力量,底子抵挡不了那源源不断而无孔不入的刺杀。谁也抵挡不了,包含大将军。”说着,神采敏捷的沉了下去,明显是想起了死在墨杀弟子剑下的燕却邪,在去旬日要塞之前,刑洛最崇拜的有两小我,一个是身边的领主,另一个便是燕大将军。
一缕血腥味飘了过来,被风一吹又散了。
殷雍从城墙下走上来。
“呸。”
“不消谢我,她救过我的命。”姬烈平平的说着,目光却仍然看着桐华消逝的方向。
姬烈把两条腿伸长,懒懒的躺了下来,用手枕着头,看着天上的星斗,眼睛也伴跟着那星光一闪一闪:“有酒吗?”
殷雍的目光突地锋利起来,他直直的盯着姬烈的眼睛,仿佛想盯进姬烈的内心。
但是,谁去?
“我也奇特。”
“墨渊山?白城里的墨杀弟子?!”
刑洛说道:“抓住了两个,是杀是留?”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不断的呸来呸去,很快便把那壶劣酒喝了个精光,刑洛的眼睛亮起来,舌头也有些大:“姬烈,你不是恶人,你是个豪杰,比大将军更值得人跟随的大豪杰,你杀人,是为了活更多的人,我情愿跟随你,此生此世毫不悔怨。就让他们来吧,来一个,我捉一个,来一双,我捉一双。捉了以后,再把他们十足的放归去,气死阿谁甚么钜子。哈哈哈。”
过了一会,殷老先生的目光渐渐黯了下去,点头向城墙下走去,边走边道:“池鱼卧渊,不得风生水起,安知是龙是鱼?风云变幻,不得乾坤镜悬,安知是吉是凶?天命不成定,性命难穷尽,真君子亦真豪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