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晓得吗,这么多年来,朕向来没有对身边任何一个女子如此动心过。自从你入宫的第一天起,朕便宠你,爱你,各式庇护地捧着你——朕不明白,朕到底那里做得不好,而使得你如此对朕?莫非仅仅因为一个杜正海吗?……”
李之山仓猝闭口。
李之山道:“圣上宅心仁厚,在当时那种景象下承诺她的哀哀要求,也是人之常情。微臣觉得,这杜正海罪大恶极,千万不成宽恕!”
这时,何禹廷亦从监斩台上站起来,一步一步向这边走过来。
他眼底渗入着深深的哀思,统统的情感在心头荡漾又强自压抑着,痛苦到极致倒是无处宣泄。
在卤莽狠戾虎伥的几次残虐下,他身上尚未愈合的创伤又被扯破,赤色班驳,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这类大逆不道、犯上反叛的贼子留活着上,有朝一日如果出去了,必会漫衍谎言、诽谤圣上清誉,结果何堪,请圣上三思!”
悲忿之下,他抬手扯下墙上那副美人画卷,渐渐地放在烛火上扑灭了。
何禹廷降落沙哑的声音传入到凌云耳中,字字句句,凌厉如刀。
说到这里,他稳稳顿了顿,“圣上还记得十多年前吗,当时杜正海挟持丁府蜜斯并与元真妖道勾搭,入宫行刺……”
说着他幽沉的目光一转,望了一眼监斩台上的何禹廷,“恰好何大人也在这里,如何说你们也是父子,别人信不过,莫非你连本身的父亲也信不过吗?”
凌云剑眉一挑,“本来明天法场之事都是你们设的骗局?”
凌云的神采一下子变得极其丢脸;他微微闭了闭眼,试图遣散脑海中那些烦乱的思路。再展开眼时,超脱无尘的脸上又规复了先前一贯的安静与冷酷。
由此可见朝廷对处斩杜正海之事鼓吹力度之大;同时也看出人们对杜正海这个漏网多年、同时又颇带几分传奇色采的朝廷钦犯有多么地感兴趣。
在他的身后,两名手持鬼头大刀的刽子手神采狰狞,森但是立。
杜正海冷冷瞥了他一眼;又回转目光,在何禹廷、丁进之等人的脸上缓缓游移了一遭,咬牙切齿道:“杜某死则死矣,何饶舌也,只不知你们这些谋权反叛的佞臣贼子又将死于何地!”
“是。”李之山通俗无底的黑眸里划过一丝波澜,轻声道:“但是几日前,杜正海夜闯皇宫挟持灵妃娘娘,唾骂圣上,要不是因为他,灵妃娘娘也不会枉死了!
灵妃与杜正海冷宫幽会,被李之山带领侍卫当场抓个正着;李之山此时更是不忘落井下石、顺势补上一刀。
“凌云与杜正海乃为至好,以他的脾气必然会来的,到时候我们只要在四周设下埋伏,定会让凌云及其翅膀死无葬身之地!”
法场上杀气腾腾,肃杀压抑的氛围充满着法场的每一个角落。李之山做为监斩官,丁进之、何禹廷等朝廷大臣亦在一旁助阵。
此时,杜正海已被推推搡搡地押了上来。 他身上衣衫破裂,已经看不出是玄色还是赤色;他的双手被锁链勒得血肉恍惚,古铜色的肌肤上充满了青青紫紫的瘀伤与鞭痕。
却听李之山奸笑道:“你们还想走吗,的确是痴人说梦!”
赵煜唇角微垂,沉默道:“朕只是感觉对不起灵妃,灵儿临死前,朕曾承诺她放过……杜正海的……”
无数威风凛冽、杀气腾腾的侍卫皆弓张剑弩,无数支阴沉森、阴凄凄的箭尖齐刷刷对准了场中的二人。
他的腿上就像坠了千钧重物似的,每挪动一步,仿佛都要用尽满身的力量,沉重,迟缓;他的身形颤颤巍巍的,如果不是有两旁侍从的搀扶,他几近就要瘫倒在地上了。
杜正海对何禹廷可谓恨入骨髓,势不两立;而一样的,何禹廷更是做梦都想杀了杜正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