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内衣,我又洗了下软甲。这软甲倒不穿到身上了,我想把它放在离火堆远一点的处所晾一晾。软甲不能烤,不知明天干不干得了。
他要取我性命,我当然也不消跟他客气。
天无绝人之路啊,我正要按着那木头翻身跃起,他已将剑收回,俄然嘴角略略一抽动,仿佛嘲笑了笑,一剑又向我刺来。这时,我刚支撑起半个身子,那里来得及。
吴万龄道:“统领,你也别太看不起本身了。以统领你的本领,毫不会斗不过他的,起码现在你好端端的,而他已经死了。”
他低声笑了笑,笑声里的调侃味道更重了。我又是气又是愧,喝道:“你到底要做甚么?”
我道:“是么?那是甚么?”
此时地上尽是积水,如果我在内里走,必定得拖泥带水的,会有一阵阵的水声。但是,这个脚步声却象是在干硬的地上才气踩出的普通,并且一步接一步,全无滞涩,就算那人是专门拣干地在走,那总要停停顿顿,也没有走得那么流利的。
左肩伤口还在流血,但也已经有些干了,从伤口里流出的血只剩了细细一条。我这件刚洗净烘干的内衣胸口,又染上了一大滩血,算是白洗了。我看着他,只觉心头狠恶地跳动,
象是证明我的话,一条鼍龙正从河里一跃而起,将一只水鸟拖入水中。吴万龄吓了一大跳,道:“如何回事?统领,你如何上去的?”
我大口地喘着气,眼角看着左肩伤口里流下的血,一声也说不出。本来我自发得本身就算不敌,也不至于会如此不济事,可真的比武,却发明我的确不堪一击。
在大斗笠,他的声音象是从井里收回的普通。我叫道:“去你的!”左脚在地上一蹬,人猛地倒跃出四五尺。
钢刀切金断玉,非论如何利用,民气仍然要一如以往,不能为刀所役。那就是刀上铭文的意义吧。
吴万龄看了看我,道:“楚将军,我去拿绳索。”
他说罢便要过来,我大声道:“站住!别过来!河里有鼍龙!”
吴万龄道:“放心吧。”
他跃在空中,手中的剑一闪而过,却见那条鼍龙收回了一声呼啸,头上冒出血来。此人一剑,砍开了那鼍龙的外皮了。
的确。我想起那人如同电闪雷鸣般的剑术。我在那种剑术下底子没一点还手之力,若不是那鼍龙俄然冒出来,我绝逃不过那人剑下的。我接过剑看了看,道:“张先生,这把剑还是你带着吧。”
这回,他已不能象来时那样神定气闲,每一步正踩在干土上了。他两脚刚落地,刚好踩在一个水洼里,顿时水花四溅,泥水乃至都溅到了我身上,大抵他也一身都是泥水,非常狼狈。
洗完了这些,我又抽出百辟刀来。百辟刀在雨水中象一块寒冰,仿佛连雨点都被逼开。我看着雪亮的刀刃,不知为甚么,在内里暗淡一片中,刀柄上的那八个字铭文倒更清楚了。
我站在路中间,左边十几丈外便是那条大河,右边是一片树林。
照这模样,我即便能逃脱他的剑下,也不知如何能逃出这条鼍龙。
只是,现在是在步下。
我这话一出口,只听得他一声呼斥,面前便见星星点点,也不知呈现了甚么。我吃了一惊,伸手将刀挥刀,哪知刀刚举起,肩头便觉一痛。
左边是一个土坡,刚才一场暴雨,将地表的浮土全冲掉了,我刚踩上那土坡,便觉脚下一滑。这时那里还站得稳,人已翻了下去。这一跤跌得七荤八素,我是滑下那土坡,弄得一身满是湿泥。
那阵脚步声正在渐渐地靠近。在雨后,四周更是沉着,这脚步声便更显得响了。但是,这声音却也相称奇特,一步步非常干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