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侯道:“只怕甚么?怕陶守分不肯么?”
文侯和我说话时,人站得很直,但我一跪下,便看到他的左脚脚尖是点在地上的!
郑昭的脸一下白了。在他听来,我说的这话已经是承认要对于他了。他低头不语,安乐王在一边俄然道:“郑先生,楚休红也是一片美意,不知是否能够再留数日?”
过了好一阵,我仍然听不到文侯的声音。如果他认定是我泄漏了动静,只怕此番出征就没有我的份了,连地军团都督也得抹掉。丢不丢官无所谓,但此次远征是与共和军修好的最后机遇,我毫不能让来之不易的战役被人粉碎。
文侯或许在等着我的答复,见我一向不说话,他也没有出声。过了好一阵,他才道:“楚休红,此次远征,你另有甚么设法?”
所谓天遁音,乃是以两片极薄铜片相互感到,从而发声。那天听薛文亦提及,令我大为赞叹。让我更吃惊的事,想出这类奇特东西的,竟然就是谦虚子!我还记得小王子刚参军时,讲过郑昭与一个法统之人前来拜见过安乐王,那法统的法师还认得我,只是小王子忘了他叫甚么,当时我想不出是谁,直到这时才明白过来,那就是谦虚子。谦虚子在五羊城时就已经制成了天遁音,但贰心机虽富机巧,工艺上却较薛文亦远逊,制出来的天遁音虽能传音,但声音极小,只消四周稍有鼓噪,便难以听清了,他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改进的体例,这才来向薛文亦就教。只是我仍然想不通谦虚子为甚么会毫无保存,将这天遁音向薛文亦阖盘托出,回想起来,谦虚子心无城府,恐怕底子没想到共和军和帝国有兵戎相见的一天吧。那天我就千丁宁万叮嘱,要薛文亦千千万万不成对别人提及,只当忘了这事。万一文侯晓得他有这东西,那帝君、张龙友他们就再也没法埋没形迹了。岂独如此,只怕朝中大家自危,即便私底下都战战兢兢,不敢说甚么了。那天薛文亦听我陈述短长,也被吓惨了,连连点头称是。实在无独占偶,薛文亦比谦虚子胸中城府多得有限,他虽将天遁音又加改进,形制缩得更小,可谓精益求精,竟然用在偷听他老婆背后有没有骂他。也亏他派这么个用处,是以才秘不示人,谁也不晓得他改进成如许了。
文侯转过甚,微微一笑道:“那就好,起来吧。”
进了大堂,给安乐王跪下请了一安,站起家来时,见他看着我的目光里清楚有痛苦和顾恤。这几年,安乐王长得更肥胖了些,人也老了很多。
将车带到我先前吃喝的那小酒馆前,我下了车,冯奇已迎了出来,道:“楚将军,你如何来得这么晚,我怕会误了王爷的饭局。”
我咽了口唾沫,道:“恰是。固然西府军善于山中作战,但从天水省到伏羲谷,需求穿过秉德省。这一省极其萧瑟,火食希少,官道年久失修,极其难行。末将与陶守分打过交道,此人视西府军为私产,要他尽力援助远征军,只怕他口是心非,不肯至心着力。”
飞羽脚力虽快,但如果在大街上全速飞奔,那反而欲盖弥彰,但是现在也没别的体例了,我道:“快,快牵出来。”
小王子道:“是啊。本来你不晓得啊?”
郑昭眼里闪过一丝惊惧,勉强笑了笑道:“多谢楚将军厚爱。”我这般突如其来地追上来,即使他智珠在握,也会担忧我是不是受文侯临时之命告急缉捕他归去。我道:“郑先生本来要连夜赶回五羊城,小将先前不知,另有与郑兄盘桓数日之心,未曾想草草别过,实是不敬之至。”
在五羊城,白薇也曾经想操纵过我,但最后还是奉告了我真相。我晓得她对我有一种很奥妙的豪情,郑昭也晓得,在当时他就因为怕我给他戴绿帽子而几乎对我动手。不过以他的读心术,也该晓得白薇和我是明净的,看来是郑昭不让她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