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在箭雨下不知所措的西府军,心头也是一凛。两边都有箭射来,实在箭并不太密,曾望谷的人最多也不过百人摆布,和西府军剩在这里的差未几。只是西府军阵脚已乱,而曾望谷的人居高临下,若不顿时稳住军心,不等唐开赶回,这儿的百人只怕会被曾望谷全歼也说不定。当时势力此消彼长,唐开返来后也必将一败涂地。
这时唐开带着百余人已返来了。曾望谷刚才没能一下击溃我们,若再不走便要落于腹背受敌之境。跟着他的喊声,我四周收回了一片“簌簌”之声,从树叶的裂缝间望去,有一群人影在树顶上穿越腾跃,有若猿猴,但人数并不会太多。只这他们刚才这一阵乱箭使得守在车边的西府军没敢有所行动。
我也没再多说甚么。
说完了,薛文亦有些气喘,我到桌上给他倒了杯水道:“薛工正,你歇歇吧,别说了。”
我不由忧心忡忡,带了带马,走到吴万龄边上,小声道:“吴将军,我们要谨慎点,防着他们从前面攻上来。”
我道:“他归去复命了。如何了?”
鬼啸林里是一片矗立入云的巨树,高的有十余丈,矮的也有五六丈,地上的落叶积得厚厚的,也不知有多少年了,而树叶也长得富强已极,风吹过,满树叶子被吹得一阵阵响,真有如鬼哭。现在恰是明白日,阳光却只要从树叶的裂缝间偶尔漏下一些,内里还是一派阴沉。
我想问问到底有甚么事,看他的模样,好象一下子不敢多说,或许,唐开是警告过他,让他不得跟我多说甚么吧。想起在符敦城里,我们出去一趟还得有一个梁德跟着我们,西府军对于我们还是很不信赖啊。陶守分在劝说周诺撤销让我进入西府军的主张时,大抵也对他说“来源未明,未可置于身边”之类吧。
照这么想,她也该和我成为一对吧?我固然没有如何表示出来,可他们也必然看得出,我很喜好她。那次她采野果不归,碰到鼠虎,我固然有病在身还是去找她了。回到帝都,她或许会嫁给我了吧?
走了一程,绕过一个山口,唐开俄然带马向回跑来,大声道:“要过鬼啸林了,大伙儿把稳,刀枪都拿出来。”
薛文亦道:“鲁公遗址,如吉光片羽,良可贵重。你看他凿出的三个字,每一凿都符合木纹肌理,毫不拖泥带水。”
这一晚车队歇在一个山坳里,第二天一大早重又解缆。天水省一带山岭崎岖,大江在群山中蜿蜒穿折,奔腾向东。乙支省和天水省相邻,过大江向北再走一百余里,翻过一带山脉便是乙支省境。乙支省远没有天水省繁华,人丁极盛时,全省也不过两百万,颠末兵乱,只怕更少了。
曾望谷一箭落空,又喝道:“快走!”
吴万龄脸一红,道:“如果留在这里,我们就在这里开枝散叶吧。凑得也巧,我们四小我,她们也是四个”
一上大江北岸,距帝都另有一千余里。车每日可行百里,十余日也可到达。也只要这时,才真逼真切地感到帝都已近在面前了。 帝君的寿辰是三月二十三日,另有近一个月,按理,这贡使走得再慢,一个月也能达到帝都了,不至于要那么急法。陶守分迫不及待地要送我走,或许是怕我留在符敦城会夜长梦多吧。不管如何说,他没有把我按上个逃兵的罪名,总还算是忠诚,我还得感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