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禀本来将我们安设在城门口行营边的一间屋内,唐开引着我们到了来仪馆。这来仪馆是家堆栈,门口挂了块很大的匾额,上面便是“来仪馆”三字。我正要走进馆门,却听得身后薛文亦惊道:“是鲁晰子的手笔啊!”我也不知鲁晰子是甚么人,我只道出了甚么事,转头道:“如何了?”
我笑骂道:“你真是饱暖思淫欲。”
我也跳上马来。马匹刚才被突如其来的锣鼓声一惊,现在还在踢打着空中。我在马脖子上抚了两把,马也定了下来。
我冷静地念着这首诗。这首诗只是天机法师口占而成,我也没法体味出内里有甚么高深,但那种模糊的悲天悯人的情怀,数十年后,仍然如在目前。
我道:“他归去复命了。如何了?”
唐开道:“是。”转向我道:“楚将军,随我来吧。”
我道:“如何想起问这个?我成心,人家也不要我当。”
这时唐开带着百余人已返来了。曾望谷刚才没能一下击溃我们,若再不走便要落于腹背受敌之境。跟着他的喊声,我四周收回了一片“簌簌”之声,从树叶的裂缝间望去,有一群人影在树顶上穿越腾跃,有若猿猴,但人数并不会太多。只这他们刚才这一阵乱箭使得守在车边的西府军没敢有所行动。
这树枝杈很多,我用枪身曲折之力弹起时,正射向一根很粗大的树枝。我的右手抽出了百辟刀来,看准那树枝,左手一探,抓住了枝干。也恰是这时,头顶的树叶收回一片“簌簌”之声。
陶守分笑了笑道:“好,我与周都督商讨一下,明日送你们回帝都。”
我道:“鲁晰子是甚么人啊?”
洗过热水澡,我伸展了一下身材,只觉舒畅得如坐东风,道:“薛工正大抵还得厮混一阵,我们出去逛逛吧,看看符敦城。”
当时帝君起意筑塔,召天下良工于帝都,但却没人敢监工督造。当时工部尚书乃至以“此塔非人力可成”为由,力辞任命。因而有人保举当时任军中工正的鲁晰子监工,帝君便抱着让他尝尝看的心机,破格汲引鲁晰子为工部侍郎,督造郊天塔。
长风吹来,涛声一阵接着一阵,模糊似有千军万马,又似哭泣之声。 陶守分没有食言,第二天我们一起来,唐开已在门外等待。我刚走出去,他向我拱拱手道:“楚将军,周陶两位都督已为诸位将武备好车马,由我护送将军入帝都。”
吴万龄道:“张先生,你这些倒背得熟。”
他沿着车队跑了一圈,押送车子的西府军都取出了军火。我有些茫然,道:“大武兄,如何了?”
吴万龄道:“好啊,我也想再看看这儿。传闻兵乱之前,符敦城中平常便有百万人丁,是中西四省中的第一大城,古迹也很有很多。”
薛文亦道:“鲁公遗址,如吉光片羽,良可贵重。你看他凿出的三个字,每一凿都符合木纹肌理,毫不拖泥带水。”
夜摩大武说完这些,又顿时闭上了嘴,大抵想起唐开的警告。
张龙友道:“这等项目,我从小便背得熟了,只是一处也没去过。除了三十六洞天,另有甚么九山二十四治、三界七十二福地,我都背得很熟的。”
他眯起眼打量了我一下,道:“楚将军远来辛苦,请去安息吧。你是要回帝都么?”
此人不见我回话,恨恨道:“不管你是谁,你杀了我一个弟兄,我曾望谷定要取你性命!”
帝国军和共和军,都只是人罢了。记得我和路恭行在助守北门时,路恭行对那老琵琶师这么说过。但是没甚么分歧的两军成为势不两立的敌手,如果说兵士本身,底子也说不出甚么事理来。说到底,只是为了帝君和苍月公两小我的名份罢了。但是百姓何辜,为了豪杰们的奇迹,他们就该如蝼蚁普通死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