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元便向赵知府抱拳道:“赵大人,此事还需大人措置……”遂将槐花历次所做之事一一列举出来,说到八斤那件事的时候,附耳低语——这是不能当着人说的。
邱公公赔笑道:“女人,圣旨……”
这一静下来,就听院子门口传来“咚咚”的敲击木鱼声,并不清脆,却一下一下灌入民气。
说完朝外喊道:“小顺,把箱子拿出去。”
她的声音没有哀痛,没有仇恨,仿佛说再平常不过的事。
现成的机遇他怎不巴结!
林家院子上高低下,里里外外上千人,鸦雀无闻。
院子里一片哭声,终究轰动了杜鹃。
绞杀槐花引发的惊骇早被抛开,一股悲惨的气味悄悄在院中流淌,人们望着廊檐下阿谁直直站立的少女,具有天下最高贵的身份,现在却孤傲无依。
杜鹃便大声诘责道:“那凭甚么拿我进京?”
她又把目光投向邱公公。
邱公公和赵知府相对,都无法感喟。
凤兮凤兮落深山,飙风残虐意茫然。
寂静的人群中收回一声惨叫,跟着就被人捂住断绝。
饶是邱公公见惯了皇宫的争斗,现在也不由哽咽道:“女人……”
赵知府忙道:“不是拿,是请。”
槐花怔怔地看着杜鹃,仿佛还不敢信赖。
赵知府目光凛然,对侍立一旁的差役们喝道:“将王槐花拿下!”
就如杜鹃说的,皇上如何措置她,那是皇上的事,面前她的身份就不容任何人忽视,这村姑竟然敢暗害皇孙女,死几次都不敷;另有,这皇位谁知将来落在谁家?如果被勇亲王夺了呢?
邱公公和赵知府怔住,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杜鹃嘲笑道:“请我进京干甚么?”
大师转头看去,倒是一个老尼,盘腿坐在门槛前,单掌竖起,一手敲木鱼,嘴里喃喃念诵经文。
赵知府就哑然。
******
村民们都暗自吞咽口水,大气也不敢出。
王家人此时半句话不敢说,命族中人将槐花爹娘拉回家,唯恐出事。实在是天家离他们太悠远了,远得兴不起一丝痛恨的动机,何况槐花也是自作孽。
仰首向青冥,声声问:嫡亲那边寻……
把手往前送。
赵知府等人只好站起来,略商讨后,才昂首对杜鹃道:“如此,微臣等便告别了,女人保重。只是山路难行,我等还要歇一晚才气走。女人放心,我们在山边安营,不会扰民。”
杜鹃看着面如死灰的槐花,硬着心肠道:“当场措置,以警示民气!”
然杜鹃却没有理他,也不叫他们起来。
她茫然停了下来,站在屋脊正中,向下看去。
赵知府和邱公公等人听得心惊肉跳,又急又怕。
二人听了傻眼:“女人出世时,天然不满……不敷……就是刚出世,没有年龄,有也是虚岁!”
赵知府也委宛劝道:“女人还是先接了圣旨,去到都城再做筹算。也一定……”
杜鹃便对邱公公等人道:“我自认无愧于心,这圣旨,我不接。但是,从私交论,当今皇上是祖父,我为孙;从公论,他为君,我为民,我不能抗旨也不能违背长辈号令。请公公回禀皇上:这是我在高山之巅种出来的茶叶,名‘凤尾茶’。我亲手种的,亲手采的,亲手炒制的。这里统共有十斤,别离送给皇上和各位叔伯皇亲。这是我身为秦家女儿独一能尽的孝心——求他们放过我!都城,我是不会去的;皇家的繁华,我也不敢期望。若如许还不能让皇上收回成命,当时只要再派人来传一道旨意,我就在我爹娘当初跳崖的处所跳下去,到地下去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