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宸妃见着太后倒是不再冷酷端方了，她脸上好似融了冰雪，好似少女普通的端倪盈盈：“这那里又是别人？”
可二公主却不一样，她看着天真敬爱，可底下倒是沉寂聪明，那样的行事做派，几近都要叫人忍不住思疑这究竟是不是一个六岁孩童。
姬月白模糊约约的抓着了一点思路，下认识的便接口道：“皇祖母，我听母妃念过一句诗——‘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人生若此，生者皆过客，您又是礼佛慈悲人，何必如此自苦自伤？”
方太后似起了点兴趣，深深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姬月白，寂静衰老的脸上俄然一笑。
庄嬷嬷沉默半晌，随即又道：“如许，这会儿倒是到用午膳的时候了，公主可有甚么想吃的？老奴让小厨房里去筹办。”天子原就是要去永安宫陪着张淑妃和姬月白一起用午膳的，只是永安宫里这么一番折腾，这会儿早便到了要用午膳的时候了。
这可真是.......
姬月白低下头，认当真真的道：“请皇祖母指导。”
反到是一侧的方宸妃, 笑着插嘴道：“我晓得, 淑妃mm这是舍不得皎皎，一千一万个不放心。只是这又不是去别处, 是亲祖母那边，又有甚么可愁的？”
翡色多少有些忐忑，直到跟着姬月白入了内殿，见着窗几敞亮，物件齐备，这才略宽了心。
先帝三女一子，可那几位长公主却都是有亲娘的，天然不会养在太后膝下。
不过，她还是有些惶然，忍不住的问道：“殿下，这就.....”她考虑着道，“这就出来了？”她是真没想到，事情竟然真就和二公主当初说的那样简朴。
话声未落，姬月白忽而便跪了下来。
想到气恨处，张淑妃抬手一拂，便把案边的茶盏全都给拂落了。
姬月白却没有半点动容：田蓝原就心机太活，常日里做事也总不上心，时不时的便把手里的活推给玉暖，整日里阿谀徐嬷嬷这个乳母，只想着另攀高枝。现在她这不幸模样，多数也是因为背景徐嬷嬷倒了，一时儿没了依托，这才想起姬月白这个主子。
姬月白几近便又要跪下了，但她还是逼迫本身沉着下来，咬着唇道：“是孙女浮滑，一时念错。”
便是张淑妃本身，看着那沾着血迹的帕子，神采也白了下去，真是被吓住了——她向来也不把旁人放在内心，最爱的便是本身。也恰是以，她自是非常担忧本身的身材状况，非常怕死，此时也吓得神采发白，颤着声音一叠声的叫起来：“如何还都站着？都是死人不成？！还不快去把陆太医叫来。”
一侧的薛女官本还想要上前劝说几句，但是思及刚才被拖出去打死的徐嬷嬷，她这内心多少还是有些个兔死狐悲——徐嬷嬷昔日里一贯忠心，也不知帮着张淑妃做了多少事，便是张淑妃对二公主做的那些事，徐嬷嬷也不是没有劝过。偏，真出了事情，张淑妃就这么眼也不眨的把人推出去抵罪了。
她常日里恪守宫规，多是用“陛下”“皇上”称呼，倒是可贵唤一声“表哥”。也正因着可贵，这语声里也多有几分的密切和娇软。
青花瓷的杯盏噼里啪啦的坠下，虽底下铺着厚厚的毡毯但还是碎开了，薄如蝉翼的瓷片沾着茶水，氤氲出潋滟的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