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诺也不再多说,她本就没想着要歇斯底里跟宁无愠大闹一场,说到底也是遵循了方致的叮嘱,她问过几次都被不轻不重地挡了归去,连起疑都未曾有过。想着想着,俄然笑了起来,宁无愠行事太滴水不漏,也不怪她到现在还心存芥蒂。
方诺只感觉内心又酸又疼,坐在那边也不说话,又不想哭得太凶惹王氏难过,便垂首让眼泪往下淌,可还是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方诺不想在方致面前哭,憋得肩膀直抽,宁无愠见她不幸,便伸手给她顺气,没想到方诺直接在二老面前躲了畴昔。
宁无愠见大夫还站在一旁等着给方致施针,忙道:“您躺下便是,不必迟误大夫施针。”
方致没说话,算是默许,方诺笑了笑,道:“您不想,我就不返来,陪他读书赶考。”
“可宁无愠说爹病得极重...“她这会儿可不管王氏如何对待宁无愠,开口便将他当了筏子。
“不是刚归去,这如何又返来了?”
伉俪两个本就是筹议好不奉告方诺的,王氏也不知该如何说,只叹了口气:“一会儿你问魏大夫罢了。”
等回过来神,方致忙问:“无愠啊,这诺诺是晓得甚么了?”
魏大夫游移了一下,他也是应过方致,病情除了方致和王氏,一概不能奉告旁人,可这问话的明显是方府出了门的姑奶奶,他也不好不该,只能对付道:“还是要吃药养着。”
“返来瞧瞧您,这是在施针么?”方诺返来的路上攒了很多火气,可见方致手足无措还要装着若无其事的模样,一下子又全都熄了,看了看一旁的王氏:“娘,我跟您说几句话,让他先陪着我爹。”她给这翁婿二人一个独处的时候,让他们对对供词,看看还敢不敢持续瞒她。
方诺没多话,直接出来,便见方致吃紧慌慌正翻身筹办下床,屋里有一个大夫模样的人,另有一包银针放在中间。再一瞧,屋里没有丫环,只王氏在一旁,许是搭个动手之类。
“我问的是,为何要先往郴州去信?”
好轻易养熟了些的猫儿,又跟他冷淡起来。
“诺诺。”宁无愠也是被打更的声音惊醒的,他竟不知该如何去睡在方诺身边。
宁无愠想了想,还是说道:“诺诺内心想来是猜中了七八分,您跟她明说可好?”
将大夫送走,方诺回身,看向床上躺着的方致:“爹想好如何跟我说了?”
方诺深吸一口气,将情感平复下来,问道:“爹,您怕我晓得以后不好好跟着宁无愠过日子?”
“大婚以后回门便晓得了。”当初方致跟他长谈过,现下明摆着方诺不信赖他,还是说实话最好。
瞧见方诺哭得眼圈通红,说话间泪花又模糊要闪出来,晓得这是瞒不住了,叹了口气道:“这不是还活着呢!死生有命,能多活一日也算是我积善性善赚返来的。”
“她并未问我太多,只说了那信的事情。”
方诺揉了揉眉心,向后寂然倚在椅背上。见她这般, 宁无愠上前一步,却又站定,垂了垂视线, 终是只说了句:“我去书院跟先生乞假。”
“才半夜,过来再睡一会儿罢。”方诺脚下顿了顿,却也没停。
最后还是要叮咛:“你也莫怪无愠,是我让他这般的。”
“这...”方致话还没说出来,方诺便挽着王氏的手往外走,一眼也没给一旁站着的宁无愠。
“这丫头太聪明了些。”方致固然都已经这般了,还是不健忘夸女儿一句。
方诺腿软了一瞬, 向后坐在了椅子上,她只感觉一股子疲累从四肢末端伸展起来,也不再诘问宁无愠,只道:“早些归去。”
方家的管家刚好从王氏院子里出来,见到方诺,忙向内里喊了一句:“老爷夫人,姑奶奶又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