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慎时的到来,打断了花厅里的热烈,不过一瞬,又规复如常。
这些东西方才摆放好,潘氏的丫环紫晴入了花厅,在世人面前禀了老夫人,道:“萧山伯夫人路过侯府,欲携家中女眷前来拜见老夫人,二夫人正在厅里待客。”
傅慎时恼了,把丫环赶出府去配了人,凭那丫环如何哭求都没有效。其他的丫环日渐灵巧,不过也逃不过主子喜怒无常,十足都被打发了出府。
侯府的小娘子和小郎君们自小便要读书识字,做诗倒是难不倒他们,何况畴前都是傅慎时艳压群芳,现在他是个残废,志气颓废,多年无作问世,学问必定已经荒废,也该轮到他们出头风给傅六看了。
虚掩着嘴,殷红豆实在吃了一惊,她一向感觉时砚很奶气,但是没想到,竟然是个小寺人。她不免多想,不会是因为傅慎时用惯了他,以是把时砚给阉割了吧。
感慨一声,廖妈妈道:“时砚是个虔诚的,六爷真是美意有好报。”
一顿笔, 傅慎时头也不抬,道:“好。”
傅慎时坐在轮椅上,面对铜镜,廖妈妈正给他梳头发,用墨玉蝉扣束起来,笑着回殷红豆的话,道:“你手脚倒是快。”扭转头,又说:“六爷,好了,你瞧瞧。”
据殷红豆所知,时砚本年也有十五岁了, 跟了傅慎时好些年,若说他为着服侍环境特别的主子,才没被赶出外院, 倒是情有可原, 但花厅宴会, 女眷浩繁, 他跟去终是不便。
殷红豆晓得,这两个便是傅慎时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长兴侯的世子爷和三爷,也唯有这两人,才会跟傅六有交换。
年青的哥儿们特别躁动,二房的两兄弟摩拳擦掌,三房的嫡宗子也跃跃欲试。
大房和三房的人神采已经不多数雅,难怪还没到牡丹花开的月份,老夫人便急着从外埠买牡丹返来赏玩,不过是因为二房傅五爷客岁年底和离,现在也到了另娶的时候了。萧山伯固然也是世代袭爵的勋贵,但子嗣薄弱,到底式微。眼下看来,老夫人和潘氏是看中了萧山伯家的女人。
敲了敲隔扇,殷红豆站在外边禀了廖妈妈,说都筹办好了。
萧山伯夫人来的可真是时候。她娘家恰好善于培养牡丹,祖父又是当年驰名的丹青圣手,本日她来,再和适合不过。
行了快半个时候,才到侯府花圃四周,甬道上的人也垂垂多了,傅慎时非论见着平辈里的谁都不打号召,旁人天然也不会热脸来贴他的冷脸。时砚也是个不说话的主儿,殷红豆就更不敢说话,她低着头,一起跟进了花厅。
廖妈妈立即解释道:“时砚是六年进步府的,当时他被家里人卖进宫,不知为何没过选,便被赶了出来,是六爷收留了他。提及来,也是缘分,若非这个身份,他哪儿能在内院服侍主子到这个年纪。”
殷红豆也跟着有些不安闲。
绕过屏风,殷红豆顺手把小食盒搁在了炕桌上,道:“备了三样点心,甜的咸的和炸的。”
老夫人办的宴,热烈非常,阖府高低的小娘子和小郎君们都来恭维,侯府三房的长辈几近都来齐了,到处笑声连连,花团锦簇。
蒲月上旬,傍晚细雨侵竹,飞鹊惊丛,次日恰好天朗气清,老封君开的牡丹宴准期停止。
廖妈妈把帖子递到了傅慎时手上, 笑道:“老夫人本年还是头一次把女人和小郎君们聚在一起。”收起笑容, 她又说:“前次你出门,还是腐败节的时候, 这回就当出去散散心好了。何况老夫人本就对大房多有不喜, 六爷别叫他们拿住了把柄。”
大朝晨的,重霄院的人都忙活起来,廖妈妈替傅慎时遴选衣服,时砚贴身服侍,恭候调派,殷红豆在厨房做糕点,翠微打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