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是儿子肥胖的身影,秦氏脑筋里回荡着殷红豆说的每一个字,顿觉心如刀割,眼眶顿时泛了红。
额上青筋暴起,傅慎时握住扶手,手臂微微发颤,他嗓音嘶哑道:“母亲是筹算,就这么算了?”
秦氏叹了一声,道:“慎时,娘晓得你委曲。”
殷红豆在旁心急如焚,傅六死鸭子嘴硬到极致,张小娘子装病和咒他死的话竟只字不提,如果说给大夫人听,便是为了侯府颜面,长兴侯也不会等闲放过张阁老。何况张家一定没在朝中树敌,做出这般不仁不义之举,稍稍放出口风,自有大做文章之人。
秦氏那里不晓得这些小九九,她呵叱道:“让你说你就说,看主子做甚么!”
秦氏安抚道:“娘晓得你委曲……”
轻咳一声,流云公子道:“夫人放心,长辈一贯寡言。”
玄元方丈暖和一笑,点了点头。
肩膀一颤,殷红豆低头咬唇,她倒是想噼里啪啦倒豆子全说了,但是傅慎时不松口,她现在说了,一会子就要死!
张夫人转脸看向张小娘子,忍住诘责地打动,沉住气道:“下次便是再想孝敬你祖父父亲,也不成这般鲁莽, 叫人曲解。若不是在有玄元方丈旁观,还真是说不清了!”
秦氏赶紧道:“如何会!”
一段话说完,屋子里的人都沉默了。
张夫人又看向流云公子,得体笑道:“倒是常听皇后娘娘夸奖你,久闻不如一见,公子果然是萧洒漂亮之人。方才我出去以后公子才出去,公说私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还请公子守口如瓶。”
傅慎时淡淡地“哦”了一声。
张夫人神情和缓,笑了笑便告了辞,临走前又多捐了一千两的香油钱,回了张家忙着拿张阁老的名帖出去办理,直到半下午才有空措置张小娘子,狠心罚她跪一个时候,禁足半月,抄经籍百卷。
与此同时,长兴侯府,重霄院。
张夫人怒其不争,斜了女儿一眼,便压下肝火朝玄元道:“方丈,小女尽孝心切,本日之事还恳请您勿要别传,以免引发不需求的曲解,徒惹小女的祖父伤神。”
但是玄元方丈并不想作证, 他念了声“阿弥陀佛”, 便看向傅慎时,解铃还须系铃人, 此局只要傅六能解。
秦氏忍不下这口气, 切齿道:“幸得玄元方丈作证,小娘子是‘孝敬’还是不知廉耻,你我心知肚明。”
头皮直发麻,殷红豆悄悄抠动手指头道:“塔楼内里的时候,张小娘子同丫环说了些话,奴婢服侍六爷身边,恰好听到了一些。”
说得口渴了,秦氏喝了一口殷红豆煮的茶,她拉着傅慎时的手,垂怜道:“慎时,那等轻浮之女,绝非良配,是我们长兴侯府看不上她,今后娘再给你挑好的。”
张小娘子惊骇地凝睇傅慎时的背影,如遭雷劈,双肩不住地颤抖着,她想起他打湿的衣衫,那里还会不明白――傅慎时他偷听到了她说的话,叮咛贱婢用心误导她,让她认错人,他就是在抨击她!
字字诛心。
玄元方丈默念“阿弥陀佛”, 他真是冤呐, 他就是约人下个棋,这……关他屁事。
秦氏蓦地起家,筹办分开,廖妈妈心如擂鼓,也不自发地跟着站起来,欲出言挽留,却又不晓得说甚么才好。
急中生智,殷红豆朝廖妈妈眨眼表示,她下巴微抬,指向东南边位的桃花树。
傅慎时天然不会叫玄元方丈难堪, 他对流云公子道:“小娘子既是想结识你,我便告别了――母亲,我们走吧。”
曾经高入云端的天之宠儿,现在成了张小娘子内心的烂泥。
几不成见地吐出一口气,傅慎时挪开了视野,紧绷的双肩软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