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大石面上并不作声,郭药师一番话实另有所指,张口就是要粮,大要之上陈述短长,实际上倒是以涿易二州的得失做威胁,端的是滚刀肉般的老狐狸。
常日里,常胜军过得甚是俭仆,现在大石林牙所部亲军倒是有了口福。
说了即是没说,郭药师只是无趣的勒了勒战马,身后的甄五臣倒是心中有些感到,“郭大哥啊,郭大哥,想当初俺们本就是饥民成军,一条命本就不值得甚么钱,老天幸运让俺们兄弟聚在一起,活到本日,这些年来纵横天下,也何尝有涓滴胆怯,怎地驻了涿易,行事却这般谨慎,大石林牙又如何,如果想与俺们常胜军过不去,一并接下厮杀一场便是,人死鸟朝天,归正活到本日,某这一条性命早就是赚够了本钱。”
“林牙明鉴,若真如此,恐局势将倾,末将自作主张,强征易州民户商贾存粮,兼顾用度,方才气够有所存粮,但也正因为如此,城中百姓怨气颇大,某也是无可何如之举,末将要求林牙能在粮草用度之上稍匀我部。”郭药师一番话说得可断银铁,字字江山仿佛忠心可表,一心就为大辽国事考虑。
甄五臣亲身卖力欢迎契丹将士,除非是被猪油蒙了心,不然谁敢在这上头剥削半分。
“诸位都起来罢,郭将军,萧监军,俺们进城吧!”说完一手拉着郭药师徐行向涿州城当中行去,而对于身边的萧余庆,却只是略微给个眼色罢了。
耶律大石也是上马,非常豪放的扶起二人:“郭将军和萧监军镇边辛苦,某此次前来不过只为检校全军,怎地郭将军摆出这般阵列,劳动将士某心中倒是过意不去得紧?”
不知情的人一看还不知这二人真是好到了极致,方才长久的剑拔弩张却已是烟消云散。
说完以后二人联袂迈入城中,耶律大石身后十余名甲士只是跟着进城,其他兵马就在外头下寨,酒水肉食不要钱的担出来应奉着。
需知在常胜军里头,将郭将主军令履行得最为完整的便是这个天杀的甄五臣。
幸亏城中每隔两日便布施施粥一次,这才不至于饿殍各处,一起行来,不知有多少曾经的高门令媛衣衫褴褛的站在路边,只要某位军爷有兴趣,做个露水伉俪,管得一日充饥也好。
“郭将军想到那里去了,大石林牙和萧大王夙来看重常胜军,此次前来不过例行巡查,顺道有些事情要办。”萧余庆在顿时也不为所动,一双眼睛只是死死的盯住地平线。
涿州州城当中较燕京更加冷落,每家每户粮食几近都已经见底,过着上顿不接下顿的糊口。
若不是顿时骑士刀剑入鞘,弓未上弦,恐怕这般步地,真要引得常胜军中军大动,或布阵迎敌,或掉头就往涿州城当中撤退了,待得郭药师看清飞奔而来之骑士仅仅只稀有百人以后,毕竟是将提在嗓子眼的那口气松了下来,大石林牙,只是为震慑而来。
契丹马队在间隔郭药师军阵之前五十步间隔勒马愣住,可贵的是,数百骑士,何尝有涓滴摩擦碰撞,坐上马儿相互之间的间隔都是掌控得极到火候。
“林牙有所不知,现下国难当口,军心士气勉强够用,萧监军皆是从易州将粮草转运而来,拨付的粮草仅仅只够将士一日两餐温饱,城中存粮不敷三日,末将猜想,若然战事有变,宋人围涿州而不攻,不消数日,便能兵不血刃取下涿州,易州兵马不敷千员,若无燕京援兵,孤城之下也难死守。”郭药师说到此处,只是站起家来,深深作揖。
契丹军将也不焦急,随身帐篷等物什先放在一旁,七八小我围坐一圈就如许席地而坐,大口咀嚼起来,看得一旁的常胜军士卒直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