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中,一片死静,连飞鸟、老鼠的声音都闻不到一丝。大大小小的房屋在枯枝落叶的掩映下就像一座座宅兆,阴沉.可骇.充满了灭亡的气味。氛围中满盈着浓浓的血腥味,令人忍不住几度呕吐。
他弯下身强自平静,几欲不能。俄然,他面色一变,双膝一弯,跪了下去。
倏然,墙头上冒出一条幽灵般的人影,仿佛他早就站在那边,待兔已久。堪堪挡住辛总管飞渡的身形。一道闪电般的银光暴射而出,在黑暗中极其刺目。
那幽灵般的人正欲拜别,闻言突地一顿,冷冷道:“救你的不是我,而是你身上的那箫”。他声音森寒,如同耳边一闪而过的霜风,刹时已消逝在夜色中。
藏在暗门中的两人已听得惊心动魄,傲冷雪极度担忧,不由为韦石悄悄祷告。辛总管双目圆睁,本来清癯的脸颊却根根青筋透露,双手紧紧抓住暗门的石柄,盗汗如雨。那坚固的石柄在他手中已化做粉尘,缕缕垂洒,他竟涓滴未觉。
那鬼怪般的人影微微冷哼一声,寒光又是一闪“咚”地一声,对方寒光闪闪的剑尖已顶住傲冷雪的咽喉。
傲冷雪却怔怔地跪在辛总管身边,他已健忘伤害,健忘了灭亡的到临。突闻身后传来一声阴沉森的冷哼,他才回过神来。目光瞥处,一个幽灵般的影子站在他身后。
暗中看不清对方的神情,但触手之处黏稠越来越湿,越来越腥,氛围中也充满血腥、灭亡的气味。
在他面前的柱子上,一具尸身斜依不倒,只见他双目圆睁,脸上神情倒是一副气定闲静之色,慷慨激昂当中隐现一丝心对劲足。他垂空的银发在冷肃的晨风中翻飞乱舞,显得格外的悚目颤心,却令他死而不倒,忠贞浩然的豪杰豪气更添数分悲壮,惊烈。
辛总管似早有筹办,这一剑虽是腾空脱手,但已是存亡杀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脸颊微痛,霍然惊醒的他用手一摸,本来是一丁点泥泞。他忙起家,抬头回望,只见雕梁画栋空荡隐晦,冥冥幽风,犹阎罗府宅,哪来泥泞?莫非人间真有鬼作崇?
瑟风哭泣,树木摇摆,如同万千鬼怪,在腾跃飞舞。六合间,一片阴沉可骇,灭亡的气味更浓。
想到这里,他头皮发麻,连退数步,突觉身后一紧,正撞在一小我身上。
辛总管一咬牙,闪电般跃向墙头。
他声音断断续续,仿佛有太多的话已说不出口。当然,他也有太多的恨,已来不及宣泄。一个赤胆忠魂,刹时便抱恨坠落。
傲冷雪站在落红园那高大巍然的大厅门口,目光扫处,身形颤抖,头皮发麻。昨夜那些豪气勃发,各俱神态的新鲜面孔,现在却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下,变成了一具具生硬的尸身。
那金陵太守是否真的已遭人毒手?本身又该何去何从?冥思苦想之下,思路万千……。
辛总管本已冲出暗门的身材又闪了返来。他怔怔地一动不动地望着傲冷雪,仿佛想起了甚么。突黯然一叹,低声道:“走”声音虽小,却果断如磐。一手抱起傲冷雪闪出暗门。
他细细咀嚼着这句话的含义……,这是对此箫仆人的害怕?还是与之有某种干系?
耳边又响起低细的声音:“你最好别出声,别动,不然,谁也救不了你,天亮以后你的穴位天然会解”。
昨夜辛总管带他出逃之时可谓惊魂悚魄,步步杀机,虽斯人已去,但是那存亡一线的景象仍历历在目。他脚步沉重,如负千钧,一步一步,短短的数百丈间隔,竟如千里之遥。
春季的阳光穿透厚厚的树阴,洒出几缕亮光,显得孱羸,惨白有力,不但没有给人涓滴的欣喜,暖和。反而让人更觉阴沉,哀然,寒湿重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