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明扭头看去,却见说话之人,乃是一个二三十岁模样的墨客,正坐在主桌之上,隔着徐世约同县令汤灿烂相邻而坐。
此人穿着虽不富丽,却打扮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尽是深意的浅笑,光一眼看去,不管的举止和神态,都要比那些只晓得以貌取人的文人不知高到那里去了。
因而萧文明变在本身脑海里并未几的诗词库里,选了一首符合本身身份的诗,朗声吟诵道:“你们都听好了: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只听那身材高大的塾师瞪着眼睛抱怨道:“萧文明,你看甚么呢?我教了你三年,你连一本《三字经》都没背下来,这上面的字你能认全吗?”
这是陆游的一首《十一月四日风雨高文》。
徐世约本就很有几用心疼,却不料萧文明却又闯了过来,更在席间吟了一首好诗,大大地给本身长了脸。
果不其然,这些诗词写的那叫一个不堪入目,不但立意上尽是一些装点承平、风花雪月的陈词谰言,就连文才上也都是一些酸腐不堪的破句子。
说着萧文明指着身后那一群面有饥色的临海屯的后辈,对世人说道:“诸位,这些便是我临海屯的兵丁。他们的父亲本年方才战死疆场,家里没了顶梁柱,没了主心骨,正不知那里活呢!传闻朝廷发了抚恤银子到县里,钱固然未几,但也够他们过上一阵的。是以我才过来取钱的。汤大人,你是主管一县政务的,晓得这年初银子比命值钱,何不从速把钱发下来,我跟他们也好有交代。”
“斯文?斯文能值几个钱?斯文能当饭吃吗?”萧文明梗着脖子答复道。
并且此人还是承认萧文明这首诗的文采的,是向着萧文明说话的。
其他方才还在嘲笑萧文明的文人们,文采或许还不如那两个塾师,也都堕入了沉默。
因而萧文明顺势上前,走到主桌边上,对为首一人拱手施礼道:“汤县令,鄙人此来可不是为了吟诗作对,而是有一件严峻的事情要向县令申报。”
正巧,萧文明见酒桌边叠着一叠半新的纸,纸上的墨迹还没有干,仿佛是明天记录下的所谓“好诗”,便取过这叠纸,翻了几张。
说罢,萧文明便将眼神从汤灿烂的脸上,挪动到了一旁的徐世约的脸上。
笨成如许,倒也非常少见了。
因而萧文明嘲笑一声:“哼!我文书双全,能够不熟谙字吗?那是你们两个才疏学浅、误人后辈,底子不配教我,我才懒得理睬你罢了!不就是写诗吗?我也会!”
本来他只想同汤灿烂说几句话,不料县衙里汤县令的几个朋友也在,便干脆约起来吃上一顿饭。但是这些个酸腐文人常日里人五人六的,倒是好长时候都没吃酒喝肉,人就如许越约越多、场面也就如许越搞越大了——一下子在鼎香楼里摆了五桌席面。
一听这话,席间的文人顿时轰笑成一团。
他们是晓得的:萧文明这个混小子,别说是让他当场作诗了,就是给他一首现成的诗,让他重新到尾照抄一遍,他都一定能做到。
这件事情徐世约是当事人,汤灿烂也晓得。
贰内心想的倒是:我寒窗苦读这么多年,才换来一个七品知县;可就因为朝廷的轨制,可像萧文明这么个呆、傻、痴的笨瓜,一出世竟然就有六品头衔等着他去担当……
究竟上,就是徐世约因为在临海屯里吃了亏,当天便跑到汤灿烂这里来抱怨来了。
固然这鼎香楼本来就有着徐世约的股分,可一桌酒按本钱也得有十两银子。五桌酒菜一摆,五十两银子就如许没了。
说着,此人脸上俄然暴露了滑头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