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不去看看吗？”萧澜问。
“已经没事了。”陆知名拍拍他的手，“先别怕。”
“白果炖鸡，酸甜排骨，另有金沙山药。”萧澜道，“再炒个青菜，加些腊肠。”
“我是说，妙手。”陆追道，“比来我总感觉像是有人在盯着这处小院。”
一小我忘了，总还能有另一小我记着。萧澜靠在木柱上，想着待一年后两人相逢时，要从哪件事开端说给他听，是冥月墓的情定毕生，王城的仓促一剑，还是此时现在，武馆小院中的这场拜别。他想了很多，却又感觉再多也不敷多，哪怕是陆追的一个笑容，一句抱怨，他都想深深切在影象里，哪怕七老八十白发苍苍，也要一样表面清楚，清楚如初。
一缕秋风卷进窗缝，吹熄了床头灯烛，只余下一室散不开的黑。
他向来就不是一个悲观的人，也不会抱怨老天甚么，只是感觉有些话若再不说，怕是会来不及。若这病弱之躯当真再也撑不下去，他想让萧澜去西北，想让他找一件事情去做，哪怕战事残暴厮杀狠恶，也好过单独一人守着新坟，借酒浇愁，黯然神伤。
临行前，萧澜最后远远看了眼陆追，枯黄秋叶纷扬落下，树下的人一身白衣，面前虽覆着轻纱，双手却还是能在琴弦上抚触潺潺乐律，那声音悠远而又壮阔，像是连绵不断的大漠，湛蓝高爽的苍穹。
陆追往被子里裹了裹，将下巴也缩出来。
“不饿。”陆追将头抵在他胸前, 懒懒打了个呵欠, 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个季候, 朝暮崖上漫山遍野都是野酸枣, 红红绿绿的，甜的能下酒，酸的能打人。”
“儿子？”陆追有些迷惑，涣散的目光投向陆知名的方向，像是在等他解释。
“我……失忆了？”陆追抬手想揉眼睛，却被握停止段。陆知名持续道：“不但单是失忆，眼睛也受了伤，大夫说过三蒲月才气规复目力。”
陆追点头，双臂环过他的肩膀。他不知叶瑾都说过些甚么，却晓得本身的身材正在越来越差，昨日睡了六个时候，明天睡了八个时候，再今后，或许就会一睡不醒，大病长眠。
“你承诺我。”他在一片乌黑中，固执地看着萧澜。
“前辈不必客气。”叶瑾道，“初醒时能够有些含混，影象消逝，人也会变得焦炙，不过都不是甚么大事，不消太担忧。”
“不是想起了你。”阿六从速解释，“就是发觉到老是有人盯着他，还问我是谁，我说是护院，勉强算是乱来畴昔了。”
“傻儿子。”陶玉儿握住他的手，叹道，“现在吃些苦也好，将来才好更甜些，懂吗？”
“你摔坏了脑袋，大夫说能够会失忆。”陆知名看着他的神采，又谨慎道，“想不起来不打紧，先沉着下来，别焦急。”
药香在齿间满盈，泛着些许苦涩，是萧澜对这个亲吻统统的影象。舌尖的胶葛猖獗而又谨慎翼翼，白纱散落在床上，陆追有些不安地展开眼睛，料想当中一片乌黑。
见他神情怠倦，阿六与岳大刀一道将人送回住处，看着吃完饭火线才分开。再回小院，却见萧澜还站在回廊中，看着那紧闭的雕花木窗。陆知名与陶玉儿站在树下，内心暗自感喟，也不知要如何上去劝。
萧澜握住那细瘦的手，凑在嘴边亲了亲，眼底充满通红血丝，喉头转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往各种画面在脑中打马而过，是糖也是刀，杂糅着甜美与刺痛，将一颗心戳得鲜血淋漓，乱七八糟。
“比武的时候不谨慎。”陆知名感喟，“也是做爹的不好，脱手太重，竟然将你打成如许。”
陆追将脸埋在他胸前，手指死死握着被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