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赤儿江干，陆府的雄师吃了第一场败仗，而后便一发不成清算，或许是因为陆府仆人的暴戾多疑终究结出苦果，又或许是因为敌手过分强大，总之曾经光荣的战绩一去不返，整支军队都被稠密的雾霾覆盖了起来。
屋外，阿璋道：“大嫂，你没事吧？”
“陆府的仆人念先祖有功，便将白玉夫人赐给了他，还在城中重新修建了一处大宅。”舒一勇道，“先祖曾想带着人分开，却反被派兵看管囚禁，而后不敢再提。而也是在这两年里，白玉夫人产下了一个孩子。她身形娇小，府中又没有多少下人，宽松的袍子一罩，这事就被瞒了下来，除了极其靠近的几个婆婆，无人再知。”
舒云深受打击，不忍眼睁睁看着敬爱的女人受此折磨，竟孤身一人跑去敌营，躲太重重关卡，将里头的险关要塞一处一处画了下来。
“为何要瞒着这件事？”陆诘问。既然已经将舞姬赐给了画师，那旁人小俩口过日子，开枝散叶也是人之常情。
“舞姬是不能有身的，之前哪怕是被当作犒赏，返来都会有专门的嬷嬷卖力清理，以免坏了身形，不能再轻巧起舞。”舒一勇道，“白玉夫人也不例外，即便陆府的仆人已经承诺要将她送给先祖，也在出府前赐了刚得的西洋新药，传闻服下以后，就能一劳永逸，完整断了生子的能够。”
救他的人是陆府的死仇家，也是另一支强雄师队的仆人。
画师眼睁睁看着老婆被再次抢走，甩上马车，一起去了陆府。
那是一座连绵繁华的城邦，相称于现在最富庶的应天一带。陆军在那边安营扎寨，仰仗天险与人墙，疗摄生息了将近两年。
他年纪悄悄，却放浪形骸举止奇特，腰间不时候刻挂着酒葫芦，人是醉的，笔倒是复苏的，鼓起之时，哪怕只是从炉灶中捡一截柴火棍，也能在街上绘出娟秀山川，绝色美人，引来世人立足抚玩，鼓掌称奇。
阿璋深深出了口气，本身还是别结婚了，看大哥这日子，也不是很好过。
“陆公子啊，他可短长了。”姚小桃道。
“不幸，可再不幸也是千百年前的事情，你哭甚么。”阿璋道，“何况这天下绝大多数人，还是过得安稳和乐的，像她那么苦的，没几个。”
而也是在这个时候，白玉夫人被正式当作犒赏之物，同毫无生命的金银和酒肉一起，赐给杀敌英勇的兵士，赐给需求拉拢的山匪。
屋中有低低的抽泣声，是姚小桃听不得这悲情过往，又不想打搅世人议事，干脆仓促站起来，出门去了屋外蹲着，也好沉着半晌。
而在这半年里，画师苦寻她不得，已经跟从新的军队，一起去了别处，今后天高地广，两个在战乱中沉浮的薄命人，再难相见。
“再今后……就都是书中的恍惚记录了。”舒一勇的声音逐步小起来，明显也感觉旧事有些沉重。
“小哥去山中看过了吗？”陆追摸索。
“公然,前辈当真短长,这也能找到。”舒一勇道,“那月儿湾的古刹，便是舒家的先祖为白玉夫人所建，我此行前来大楚,也是为了带庙中玉像归去。”
“要去看看吗？”陆诘问。
“先祖本是不肯意的，只是厥后，却见到了白玉夫人。”舒一勇道。
“没跑，如果跑了，倒也好了。”舒云苦笑道，“她被赐给了一个处所富户，只为了皋牢一支戋戋数千人的步队，而那富户在不久后，又将她送往一处盗窟中，如此七七八八加起来，她竟是在外流落了整整半年，才被送回了陆府。”
“跑了？”陆诘问。
“当时陆府的仆人在疆场上，可谓所向披靡战无不堪。”舒一勇道，“统统人都感觉这天下将来定是他的，先祖也这么想，因而便更加兢兢业业，想要助其快些成事。他已经想好了，在这天下改姓陆时，甚么都不要，只求能带着白玉夫人阔别尘嚣，归隐山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