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悯:“……”这不安生的竟然有脸嫌别人废话。
不过他昂首看了眼愣神的傻子刘冲,俄然“咦”地收回了一声疑问。
玄悯见此景象,刚抬起的手正要放下来,就听薛闲用气声问了句:“秃驴你抬手是要做甚么?终究忍耐不了这书白痴的傻样儿,想要打他一顿?”
玄悯刚到门后,便松开了揪着刘冲的手。薛闲冷静仰脸,心说这秃驴看着瘦,手劲真他娘的大啊。这刘冲可不是江世宁那种纸片儿似的身形,还格外愣,半点儿不知共同。徒手拖着这么个大活人,很多大力量?
果不其然,就见刘冲不知从哪处摸到了这里,正站在走廊屋檐下,冲刘师爷叫着爹。
玄悯被薛闲挠开的手一顿。
薛闲第一件事便是去瞧他的袍子。方才在死门碰上的“刘冲”穿戴赭色的袍子,而走廊上的这个,却穿戴灰蓝色的厚袍,和卷入阵局前穿的一模一样。
窄门被玄悯背手撞实,江世宁还下认识抬手布上了门栓。
总之,必定不会是甚么端庄东西。
中堂前愣着的刘师爷终究反应过来,他倏然变脸,抬脚便冲要过来。
他一扯江世宁的后脖领,而后脚尖一转,拎着他侧身藏匿在屋侧和走廊之间的夹墙里。他走路如果不想出声,竟然真的能做到毫无声气,僧袍轻浮,衣摆从墙边枯枝上一扫而过,又擦着墙边落下,却没沾上一点儿泥星,那枯枝也连个颤都没打。
就在刘师爷刚要跨进中堂大门的时候,一个有些含混的声音高耸地响了起来:“爹?”
“为何如此行色仓促?”江世宁固然偶然候嘴上和薛闲顶上两句,但实际是个软性子,不然也不会任劳任怨地供薛闲差遣了好几天,一边挨怼,一边还得用吃的堵他的嘴。
他嘴里问着“为何”,身材已然应和着薛闲的话,回身跨过门槛出了后门,满头雾水却半点儿没担搁。
对此,薛闲还是有些光荣的:起码不消担忧这书白痴会上门找死了。他趴在玄悯袋口边上,非常嫌弃地冲江世宁摈除了两下:“从速转头,快走快走。”
“先前不是在左边么?怎的换到右边去了?”江世宁小声道。
幸亏玄悯反应更快,一跨一转便到了门后。
薛闲扫了眼那纹丝不动的枯枝,又扫了眼玄悯腰间坠着的铜钱串子,只感觉这秃驴实在有几分奥秘。
墙后的薛闲瘫着脸道:“好了,真傻的阿谁来了,多会挑时候啊。”
但是这会儿一听江世宁的口气,他便晓得,江世宁应当是没闻声群情他爹娘的那些昏话。
薛闲:“……”这书白痴公然读书读傻了脑筋。
江世宁在夹墙里瞄到了刘师爷的背影,固然他极不乐定见到刘师爷,但仍然有些迷惑——为何玄悯见了刘师爷也要遁藏开,还一副不想费工夫措置费事的模样?
玄悯本担忧这江世宁会鲁莽误事,想一掌把他拍回纸皮状,便利照顾。毕竟有一个没法无天的半瘫就够操心的了,再来一个腿脚矫捷的,那不得鸡飞狗跳?
但是玄悯和薛闲明显都不是平凡人。
来人绿着脸朝后仰了仰脖子,拍着心口嘀咕:“怎的俄然转头,吓死我了。”
幸亏他有一颗“极怕给人添费事”的心,不妄言,不冒昧,不裹乱。硬是憋了一肚子的疑问,大气不敢喘地乖乖呆在墙后,眼睁睁看着刘师爷和一个陌生人一前一后穿过天井,往中堂走。
薛闲又催:“你走你的,别废话。”
他面无神采地用手掩了一把腰间,把那张非常伤眼的“死不瞑目”脸给捂上了,又被薛闲两手并用挠开了。
玄悯都不消垂目,光是余光便能瞧见那孽障仰着脸盯着他,也不知在瞎揣摩些甚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