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闲第一件事便是去瞧他的袍子。方才在死门碰上的“刘冲”穿戴赭色的袍子,而走廊上的这个,却穿戴灰蓝色的厚袍,和卷入阵局前穿的一模一样。
薛闲扫了眼那纹丝不动的枯枝,又扫了眼玄悯腰间坠着的铜钱串子,只感觉这秃驴实在有几分奥秘。
薛闲又催:“你走你的,别废话。”
墙后的薛闲瘫着脸道:“好了,真傻的阿谁来了,多会挑时候啊。”
总之,必定不会是甚么端庄东西。
玄悯:“……”照这么说先打的约莫是你。
他面无神采地用手掩了一把腰间,把那张非常伤眼的“死不瞑目”脸给捂上了,又被薛闲两手并用挠开了。
玄悯刚到门后,便松开了揪着刘冲的手。薛闲冷静仰脸,心说这秃驴看着瘦,手劲真他娘的大啊。这刘冲可不是江世宁那种纸片儿似的身形,还格外愣,半点儿不知共同。徒手拖着这么个大活人,很多大力量?
玄悯见此景象,刚抬起的手正要放下来,就听薛闲用气声问了句:“秃驴你抬手是要做甚么?终究忍耐不了这书白痴的傻样儿,想要打他一顿?”
他一扯江世宁的后脖领,而后脚尖一转,拎着他侧身藏匿在屋侧和走廊之间的夹墙里。他走路如果不想出声,竟然真的能做到毫无声气,僧袍轻浮,衣摆从墙边枯枝上一扫而过,又擦着墙边落下,却没沾上一点儿泥星,那枯枝也连个颤都没打。
玄悯时候掐得恰到好处,他那僧袍一角刚落回墙后,刘师爷和他那老友便从后门迈了出来。两人约莫是上了年纪,耳朵也不算好使,竟然真就没发明非常的动静。
不过他昂首看了眼愣神的傻子刘冲,俄然“咦”地收回了一声疑问。
玄悯:“……”这不安生的竟然有脸嫌别人废话。
幸亏他有一颗“极怕给人添费事”的心,不妄言,不冒昧,不裹乱。硬是憋了一肚子的疑问,大气不敢喘地乖乖呆在墙后,眼睁睁看着刘师爷和一个陌生人一前一后穿过天井,往中堂走。
窄门被玄悯背手撞实,江世宁还下认识抬手布上了门栓。
“先前不是在左边么?怎的换到右边去了?”江世宁小声道。
这两位一个胆小包天,一个八风不动,活了小半生约莫也不晓得“惊骇”两个字如何写。
薛闲:呸!吃了豹子胆!龙头你想捂就能捂的么?能的你!
站在身后的不是别人,恰是江世宁。
玄悯:“……”
但是这会儿一听江世宁的口气,他便晓得,江世宁应当是没闻声群情他爹娘的那些昏话。
来人绿着脸朝后仰了仰脖子,拍着心口嘀咕:“怎的俄然转头,吓死我了。”
幸亏玄悯反应更快,一跨一转便到了门后。
咣——
玄悯被薛闲挠开的手一顿。
对此,薛闲还是有些光荣的:起码不消担忧这书白痴会上门找死了。他趴在玄悯袋口边上,非常嫌弃地冲江世宁摈除了两下:“从速转头,快走快走。”
薛闲在看到他的刹时还略微有些忧愁,心说:要让这书白痴听到刘师爷刚才那番话,指不定就要撸袖子去前厅干架了,也不知这芦柴棒棒能不能打得过那俩老东西。
此人眸子子非常黑,连一星亮光都没有,鬼气森森。眼下两抹暗影,衬得煞白的皮肤也出现了模糊的青。这么冷不丁地打上照面,实在有些瘆人。如果换成平凡人,回身就碰上这么一名背后灵,指不定当场就要惊得蹦上房梁了。
不过薛闲倒也没全猜错。这类借由某种什物诸如纸皮而成人的野鬼,实在全凭一口阴气撑着,在脑后三寸的颈窝处有一处命门。如果以手为刀劈在命门之处,那撑着地那口阴气便会散去,重新缩回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