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闲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不是这位小老爷晃的。”船夫呼喊了一声,喝了几口烫酒,他精力头也好多了,“这一段江流就是如许,有些颠人。每年夏冬两季,这一带行船总少不了要翻的,不是水涨浪急,便是风大得能掀船。这两年倒是安静了很多,来交常常再没遇见那些大浪妖风,船便走很多了。今个儿倒也是有些古怪,又有些要作妖的架式。”
船夫是个熟人,先前薛闲他们要上坟头岛时,租的便是他的船。他约莫是个老好人的性子,上回收了玄悯那么些银钱,总有些过意不去。此次见他们又要过江,只稍踌躇了半晌,便顶着风雪出了船。
“两壶都给我?”石头张受宠若惊。
他们下船的处所叫观音渡,渡口边有些小旧的堆栈、茶亭和酒坊。细雪茫茫的,总也不能就这么顶雪走着,更何况世人里头另有薛闲这个不便利迈步的。
说到这个,他又叹着气道:“几位老爷,不是我抱怨,我就至心劝两句,今后过江可别刚强,听船夫的总没错。这类天实在是没人乐意出船的,你们不住在江边,不晓得这江风的习性。我们每天在江上漂着,几近以船为家了,看一眼浪就能晓得能不能太承平高山出船。就我说的,顶多两日,这江得翻一次天。何况——”
“那叫龙吟!”薛闲没好气地改正完,蓦地反应过来似的坐直了上身:“不是,你等等,龙吟?那人跟你说,在安庆府听到了龙吟?”
江世宁下了船,便仓促掩着雪去问茶亭边的人:“这里可有雇马车的处所?”
当然,这祖宗先前也喜好盯着玄悯谋事,偶然候也半搭不睬的,但是……
“这天可雇不到。”那茶亭中躲着风抱茶取暖的男人道:“前些日子地动,屋子倒是经住了,棚子却不敷健壮,压坏了很多骡马牲口。跑不了了,天然也没法拉车。这四周连个能雇到驴车的人家都没有,别希冀了。”
安庆府和卧龙县仅仅一江之隔,在气候极其明朗的时候,站在卧龙县江边,乃至能够瞥见对岸模糊的山尖。风平浪静时,摇着小舟畴昔也只需花上个把时候。
薛闲没好气道:“你这梦还没醒是如何着?”
疤脸男:“……”
江世宁闻言,神采顿时便欠都雅了。固然他野鬼一只,神采百里泛青,本也没都雅到那里去。
可在薛闲手中呆了半晌后,那酒壶便模糊收回了一些汩汩之声。
船夫拖着调子,眸眼一眯,单手把持着船橹,灌了口热酒道:“你们怎的挑这类时候去安庆府啊?那边现在不承平啊。”
他这话还没说完呢,铁了心装死的薛闲一听他要忏悔,当即一掀黑布,一脸麻痹地拖着调子道:“没死,活得好好的。”
“再往北去一些的清平县。”江世宁道。
薛闲抱着酒壶捂在手里,却并没有要喝上一口的意义。究竟上他正火烧心呢,那里有半点儿寒意需求驱。他抱着酒壶并不是为了取暖,相反,他是为了散热。那酒壶虽说一向在层层包裹中捂着,在江上晾了这么久也多少凉了大半。
“多谢。”
江世宁快看不下去了,用手肘拱了薛闲一下,低声道:“快别玩了祖宗,他都快抖下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