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玄悯而言，翻上崖壁并不比翻下来难，几个起落间，便已经上到了本来落着碎石的那层山道上。马车终究转过了一圈，正朝这边拐来。疤脸男的声音也顺着传了过来，那领头的马只要再挪几步，便能暴露头脸来。
他们眨了两下眼睛，又用手半挡着前额，这才重新看清山道上的景象。
他一传闻江世宁也是鬼，整小我都不太好了。他瞪着那青豆眼，一言难尽地在车内扫了一圈――这一车厢拢共装了五个“人”，除了他以外，其他四个皆是牛鬼蛇神，而他前头的车厢、再前头的车厢，以及拉车的人和马，又没一个活物……
薛闲道：“若说真的毫无知觉倒也不是，你看他们――”
那些铜钱明显只是搁在掌上，却好似是生了根似的难以拨转。
“你行么？”薛闲眯了眯眼，“这马车再磨叽也就是一圈的工夫啊？你来得及？”
这堆碎石适值被嶙峋高耸的山壁粉饰住了，在玄悯之前落下的处所底子看不见。
想是这么想，他还是挪了挪身材，占有了玄悯本来的位置，掀着布帘，一动不动地盯着山道上玄悯的行动。
石头张傻不拉几道：“他要炸山啊？”
车里的世人均是被玄悯这出尘的模样给震了一下，除了薛闲……
他看东西越恍惚，便意味着他眼睛盲得越重，所瞥见的越偏向于气，而气所构成的表面天然没那样清楚。
算是送了个粗陋的葬……
他扫了视线外，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薛闲的肩膀：“我下车一趟。”
再至正西……
薛闲瞥见他又在手指上划了道口儿，指尖在铜钱边沿上细细抹过。
他个头很高，而车顶又有些矮，乃至于他不得不半弯着腰，借着被薛闲握着的手撑了一下，这才迈步下了车，一袭僧袍像是从门边略过的风雪一样，只是一晃，便不见了。
正如薛闲所猜想的，碎石坠地的庞大打击不容小觑，在它们真正落地前，山谷里湿软的泥便被冲撞出了一个深坑，那些车马和不知成了甚么模样的尸身便适值落进了深坑里，那些碎石则适值堆成了一个坟包。
薛闲：“……”
正盯着他一举一动的不止薛闲一个，石头张和江世宁都凑在了布帘边，就连陆廿七都忍不住勾头望了几眼。
那缺掉的部分，眼下都堆在玄悯脚底。这些碎石，大的约莫有大半人高，这么冷不丁从上面砸落下来，别说木质的马车了，就是铁的也能砸变了形。
石头张想哭，他抱着暖手炉，缩头缩脚地用力往车壁上贴，仿佛再用力一点，就能把他那大肚鹌鹑似的身材拍成扁的，将本身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他抬手抹去铜钱上残留的一点儿血迹，重新挂回腰间，对着石坟头，清平淡淡行了个佛礼。
贴在车壁上的石头张呆了一会儿，赶紧撩起了布帘，就见那抹云雪似的红色身影已经从山崖边翻了下去，无声无息，连一粒碎石都未曾跟着滚下去。
全部车队在这说话的工夫里朝前行进了一段。本来需求遥看的碎石堆一点点被拉近，眼看着快到脚下了。在他们这辆马车行到那碎石正上方时，从马车里翻下去，就能顺着山崖边，悄悄巧巧地下一层山道，落在碎石堆上。
残剩的两人落入山谷时，石粉如同砂土般掩在了他们身上，再未暴露半点儿。
陆廿七不冷不热道：“感谢挂记，只是不巧，更恍惚了一些。”
除了那一部分马车边角和罩着的蓝布帘子，其他均被死死压在石头底下，约莫已经不成形了。人就算挖出来，也铁定不是划一的模样。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