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悯本身惯来少有情感,活了这么多年也从不会去细究旁人的情感。薛闲这类变脸比翻书还快、上一刻粘人下一刻赶人的性子,于他而言,就比如从没走过路的人抬脚就得来个水上漂似的,跨度实在有点儿大。
江世宁薄薄一片,几近眨眼间就干了大半,顿时放松下来,完整瘫挂在枯茅草的枝叶上。
薛闲被碰得一愣,下认识瞥了眼玄悯的手指,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受玄悯带着血痕的拇指在他脸侧停了一下。
这类法器对大多人而言,就比如另一条命,旁人碰一下都忌讳得仿佛结了仇,更别说直接送进别人手里了。
等五更的钟鼓一响,城门敞开,城里的人回声陆连续续晨起劳作,他便能见到长姐了,能看看她当今过得好不好,也能把封守好久的父母之魂超度了。
薛闲想到刚才玄悯扫量他腿脚的那一眼,便明白了他的意义。只是……
当――
这祖宗多聪明啊,他眼看着刹不住车了,半道里将世人一抛便变回了人,还不忘在那刹时从玄悯手里把衣服揪走了。
薛闲闻言,咬着舌尖思忖半晌,还是将铜钱收了――先前还是纸皮、金珠的时候,还能借着身形上风,蹭着玄悯腰骨来规复。自打他回了原身,非论是龙型还是人形,都不便利往玄悯腰骨上靠。
薛闲扯了扯领口,被水泡得湿透的衣服紧紧粘着皮肤,又重又不舒坦。
因而,就听砰砰砰砰的几声响,世人一个接一个砸进了水里。
薛闲拍着石头赶完人,就见这秃驴站着看了他半晌,而后还真就从善如流地滚蛋了,顿时只感觉心头老血一阵翻涌,张口就能呕那秃驴一脸。
薛闲将信将疑地将手摊出来,玄悯将铜钱串放进他掌心,“有些法器光阴久了淬足了灵气,能借其力觉得他用。”
不过玄悯并非真的走远了,他只是在石头张和陆廿七之间用枯枝落叶简朴架了个堆,将其烘干了,划了根火寸条生了一堆火,以免这一大一小两个别弱的在晾干衣服的过程中冻死。
“我感受……有火在烤我。”江世宁谨慎道。
他被玄悯拎出来挂在枯茅草上晾干的时候,很有种劫后余生的感受,但是手脚却半点儿不敢动,怕略微一动,臂膀大腿断一地。
半晌以后,他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吃了耗子药?”
“一起上全凭我招来的暴风或推或托才气把控着点儿方向。”薛闲浑身湿透地倚树坐着,拍了拍他的腿,懒懒道:“你就是用脚想想,也晓得多少会有些不稳妥,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禁制?”薛闲一愣,继而又明白了一些――怪不得这铜钱看起来灰扑扑的,一点儿灵气也无,本来如此。只是……“谁封的禁制?你本身?”
这姓薛的是个生来就要干大事的,哪怕带人逃窜也要跑得惊天动地、雷鸣云涌,仿佛阵容凡是小上一些就配不上他的脸似的。他下身不大便当,尾巴难以配合适当。
这祖宗背后倚着树,身上的黑衣是仓猝间胡乱披裹上的,半挂不挂的,很有些浪荡不羁的意味。
究竟上,并非“有些”不稳妥,而是非常不稳妥,可谓惊险至极――
这祖宗另有些难以置信,拎着铜钱在玄悯面前晃了一圈,又晃了一圈……想给玄悯悔怨的机遇。
薛闲面无神采地想着,便没再踌躇,将铜钱置于掌心,阖目用心养起了脊骨。
他正筹算将身材里的热气蒸到皮肤大要,好把湿衣服捂干,就见安设好那几人的玄悯抬步走了过来。
“你怎的半点儿也不急?”陆廿七不太风俗成为拖人后腿的累坠,规复过来后,便有些不大安闲地问了江世宁一句。
“弯个腰能要你的命么?”他理了理衣服,懒懒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