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武昌府边郊的马道上,一支长长的步队正达达疾行。这一行人均是一身白袍,前襟绣着古朴兽纹,脸上罩着狰狞却又庄严的面具,策马而行时,飞扬的乌黑衣袍如云如雾。
太卜掩在面具下的面色微微一变,她游移了半晌,低声道:“洞庭、万石山、大泽寺,这三者之间相距数百里,我们是去守阵,少卿他们呢?也是么?”
实际上那并不是山在哭,而是葬身火海的千万阴鬼在齐声号哭,哭声凄厉,雷雷不断。
固然这传说中的入口对薛闲和玄悯二人来讲已经成了出口,但仍然能帮他们肯定一个大抵方位,他们现在确已到了朗州霞山一带。
“既然追上了门,那我总也得讲些待客之道吧。”那嘶哑的声音说道。
不止一星半点。
薛闲闻言,缓慢地瞥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一面顺着血滴朝前走着,一面状似不在乎地打趣道:“你如何见甚么都似曾了解?”
“守阵?”太祝一愣。
他们地点之处是一片极深的山坳,同玄悯那间竹楼地点的簸箕山山坳相差甚远,这里举目望去,只能瞥见极其高陡的石峰,一座连着一座,适值如同收拢的手指普通,将他们握在了此中。
玄悯听了他的话,没有立即出声,只是垂下了眸子。
而薛闲之以是同他废话了这么一句,还没有直接脱手,就是想探一探他有甚么后招,一并号召来,处理得也干脆一些。
究竟上这些血迹几近将对方的行迹透露了大半,两人几近没有吃力,便在一小片石林外愣住了脚。那石林前后不敷十丈,实在不算大,却能布出极好的八门遁甲阵。
“躲在里头又有何用呢?”薛闲站定步子,懒懒地冲里头说道:“你如果藏在街头坊间,我也许还得顾忌着一点旁人,你藏在这深山里头,那我当真就全无顾忌了。戋戋几块破石头罢了,还当真能拦住我?”
不是旁人,恰是太卜和太祝所领的傩仪长队。
太卜他们一行人本来只是循着先前的真龙之迹追逐,并没有明白的目标地。自探听闻太常寺其他世人的踪迹,便笃定了要一起往西。
薛闲只感觉全部空中都跟着那号哭震颤起来,而先前还杳无火食的山谷俄然传来了无数破土之声,那些早已埋了百年的尸首抖落一身肉泥,从地底钻了出来,浩浩汤汤直冲而来。
说是问话,尾音倒是笃定的——这适值同那翟老头所说的百虫洞入口气象分歧。
直觉奉告他,这里死过人。
在他们绕过岳州府抄近道行路的同时,黑水潭里被水泡包裹着的薛闲和玄悯终究从不知多深的池底离开出来,顺水而走,在一汪泉池当中冒了头。
两人浮出水面的刹时,水泡“啪”地一声碎得彻完整底,一帘顺着山壁挂下来的山溪当即兜头罩脸地将他们浇了个透。
公然,这话说完,石林中悄无声气沉默了半晌,而后是一阵恍惚而嘶哑的笑声,仿佛因为受了重伤而显得断断续续。笑声一停,一道锋利的哨音便响了起来。
就见那薄纸之上言简意赅地写了几个字:未时前至大泽寺,守阵。
半晌以后,玄悯闭上了双眸,又重新展开,点头道:“还是——”
薛闲非常对劲地抖了抖黑袍衣摆,弹去上头所沾的最后一粒水珠,冲四周扫量了一圈。
他们翻身上了岸,玄悯二话不说在本身和薛闲手上各画了一道净衣咒,仅仅是眨眼的工夫,浑身的水便蒸腾得干清干净,一滴不剩,衣袍也轻而疏松,半点儿没有粘腻之感,就连先前被火龙炙烤出来的薄汗也一点儿不剩。
一张薄纸自黄火芯子中透暴露来,跟着火苗渐熄而愈渐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