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似一拳锤在了棉花上,肝火不但未消,乃至烦躁更胜之前。
是了,雷劈不了,火烧不化,只因阴怨之气底子不是这些能遣散的。
但是在这类景况下,这类刺痛只会勾得人新仇宿恨齐涌。薛闲闻着那令人作呕的味道,看着漫山遍野的阴尸以及被他们淹没的石林,神采冷得如同霜冻。
贰内心俄然出现一股深重的难过,比他设想的还要难过很多,比那张漫天撒下的网还要难以摆脱,重得几近连他本身有些讶异了……
他视野时而高时而低,仿佛那些回想并不是依着挨次而来。
这是玄悯的影象。
那以后的统统狼籍影象都再没入过他的眼,直到它们在铜钱愈渐清楚的嗡鸣声中垂垂消逝。
当——
山谷当中雾气深重,乃至于薛闲俄然看不清玄悯的脸了。只能瞥见玄悯仿佛也看向了他这边,手中的铜钱灵气未散,一道道符文产生的淡色金光如同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将山谷覆盖在此中。
他在九霄之上,玄悯在山谷当中,之间的间隔本该远得连五官也看不清。
铜钱被血醒过来的刹时,薛闲脊背也一阵发热。
薛闲冷着脸在横于黑云当中,自上而下地俯视着那群阴尸狂叫着被在诸多磨难中挣扎倒落,而他真正要找的那松云方士,却如同暗沟耗子普通四周躲藏,不吝将本身化作烂肉直掉的白骨模样。
不过没待他细想,那铜钱已然在风中嗡声作响,玄悯一手固执铜钱,另一手在诵经当中屈指一弹,就见一个庞大而繁复的符文在烟尘和雾气当中升腾而出,带着鸣钟普通的厚重声响,朝那海潮般的阴尸压畴昔。
血口再多薛闲也不在乎,即便周身尽是血腥味,他仍然无甚所谓,比起劫期还差得远了。
当——
落地的刹时,阴尸被庞大的冲力掀倒了大片,山谷震颤,黑雾散去,薛闲一身黑袍站在了玄悯身前,抬手便要替他挡住那山呼海啸而来的阴怨之气。
自古阴阳相缠,没人能变动。
霹雷——
五枚铜钱当中,三枚被解了禁制的铜钱亮得惊人,连云霄当中的薛闲都感觉略微有些晃眼。
那痛是真的有些难过,就仿佛沿着空虚的脊背,渗到了心口,又顺着心口分散开来,让他有种错觉,仿佛他俄然有些心慌,又有些难过……
玄悯阖着双目,仿佛对周遭的统统毫无所觉,他念着经文的声音沉沉的,一字字如同钟锤直敲在脑中。
脊背的刺痛感再度袭来,但是薛闲却麻痹极了。
薛闲和玄悯对其虽有压抑,但并不能完整抵消,是以在那些阴尸大潮一番又一番地“死而复活”当中,两人皮肤上垂垂绷出了一些藐小的血口。
与此同时,一条火龙也由山谷一角直窜而出,带着尽情高窜的火舌,在猎猎劲风当中吼怒着,将一圈又一圈的阴尸卷进火中。
在铺天盖地的阴怨之气中,在阴尸的挣扎和尖嚎当中,第四枚铜钱最后一点灰皮终究落地,铜钱蓦地一震。
薛闲在恍惚如梦境的场景当中勉强保存了一分复苏。
山谷中密密麻麻的阴尸被雷电轰击得如同散了窝的马蜂。石林在雷电当中轰然炸裂,碎石漫天之间,一个灰色身影伏地一滚,便没入了尸海。
“为师并非害你,只是不但愿你身带佛骨,却碌碌平生。”那人叹了口气,说着话时,铜炉已经放进了薛闲怀里,又似长辈普通拍了拍后脑勺,领着他在厚厚的雪地中朝不远处的一间小楼走去……
薛闲脑中俄然传来“咔哒”一声,仿佛某个锁头终究被人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