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公然是个仁义品德假君子，蜀山掌门没一个好东西！”犯人泄了口气，不得不缓下语气，“好吧，就算老夫是个十恶不赦的人物，可当年祸害老夫以及被老夫祸害的仁义君子们早就作了古，所谓人死仇消，老夫服刑百年，还没够么？老东西们都死的死，灭的灭，这人间只要老夫一人，莫非不是很孤单很空虚很不幸？”
“……不谨慎中的。”我随口道。
“放心，你连绝壁都敢跳，谁还敢来？小玑在祖师殿――慕小微你先好好歇息――”
“纵横江湖又如何，还不是落到蜀山锁妖塔，既在蜀山地牢服刑，见到本掌门，还不放尊敬些？”
取出蜀山令，扣上凹槽，哗啦一声巨响，铐住天玑手脚的铁链尽皆撤除。抱了天玑，我便走下锁妖台。
我持续充耳不闻，招来一盏长明灯，细心打量地牢锁链，发明锁头凹槽同大门上的如出一辙。蜀山令竟有如此多服从，难怪惹人挂念。
勾引适时钻入民气，我明智将其拒之门外，紧了紧手臂，昂首向深沉的暗中：“我内元已至强弩之末，命里轨迹已近闭幕，即便天人五衰有解，我十年间却已病入膏肓，早已金石难用。何况，你若将解法奉告于我，我岂不是要以必然筹马相换？你既被困锁妖塔百年，定然是个不能放出的人物。我岂能以一己私欲，赦你刑期，为祸百姓？”
“你跑来蜀山做甚么？”话语不知如何开端，我淡声问。
我走到她身后，掌心按到她头顶百汇穴，她体内真气走动便了如指掌。行的竟是我传她的内功修行法，不是须弥宫功法。
※
锁妖塔外，秘境勘破，云雾散去，一条中转无量峰的门路豁然开畅。身后，石门轰然合上，统统重归沉寂。
给她拢起了披发，将发梳重新插回，看她脸上燃起些赤色，睫毛长长地覆下，这份安宁，我又能替她保持多久？外间风雪，锁妖塔内旷寂无涯，这长久的相依，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堪一击，那么的虚幻自欺。明知是自欺，我还让本身沉湎一二。
她以忠孝分身的当真神情点头：“跳啊，说不定火坑里有板栗。”
我偏过脸，无言以对。忽闻她轻松一笑，如在耳边，“我晓得师父是不得已，以是我当然要赴约，再说，我有东西要送给师父。”她双手捧呈，递到头顶。
排闼而入，蜀山祖师乃至历代掌门画像与仙位映入眼中，仙台之下一列蒲团，天玑就在一只蒲团上闭目打坐。
确认无事，我方歇口气。她已换上道童青衫，端坐蒲团上，面向列祖列宗的牌位，仿佛化作了正统蜀山弟子。
黑暗中聒噪复兴：“竟然是师徒！蜀猴子然已经出错到没羞没躁的境地！”
我心头又一软，打岔一哄：“你必然给为师找个画技高超的画师，重现一二为师的风采，可好？”
我半晌也不敢迟误，出了寝殿，径直前去长生宫主殿的祖师殿。
火中取栗，粉身碎骨。
“呸！最混账的莫过于蜀山掌门，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代代都是不得善终。老夫反倒比你们几代掌门都活得久。难怪有人对老夫说，这个世上报仇的最好体例就是比仇敌活得久，你熬到统统的仇敌都归西了，那甚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都是空了。以是甚么最强最短长，甚么天下第一都不首要，首要的是你要比别人活得长。”尽是得意的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