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有些愤怒:“他们的奏章朕不看也晓得,不过就是虽故意为朝廷分忧,但是国小势弱、故意有力,顺带须生常谈,都想借机求一道恩旨秉承淮南王号、以扩大封国罢了。他们也不想想,就凭淮南的功业,有本日之哀荣、三子皆为郡王,满是朕看在淮南与朕一母同胞的份上,现在犹不满足,无尺寸之功竟还敢妄图亲王尊号!”
天子摆了摆手,不再多言。
对于此事内里究竟,坊间多有传言,说是这位殿下并非抱病,而是修行时遭人暗害,乃至走火入魔,过后固然保住了性命,却也是元气大亏,成了世人眼中风一吹便倒的病秧子,这才不得不抱恨放弃对大位的争夺。
俞达出列微微躬身:“陛下言重了,臣虽老迈,幸而尚未胡涂,必竭经心力,不叫西征雄师有后顾之忧。”
“这都是显而易见的事,朝廷用河间王压抑西南豪阀,又用清河郡王监督河间,现在清河体弱、难当此任,便又封了兰陵畴昔。”
至于淮南王一系与当明天子之间的那些旧事,就更没人会去在乎了。
先挨一棒子复又得了个大大的甜枣,姬天行心旌神摇,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儿臣伸谢父皇隆恩!至于外祖父那边,待他回京,儿臣再去拜见不迟。”
角落里,事不关己的李北海瞧了半天,此时特长指捅了捅公西小白,传音道:“这父子二人一问一答,所言实在风趣儿得紧嘞,先前我暗里里还犯嘀咕,那鲁绝哀犯了这么大的事儿,即使晓得内幕的人极少,都只觉得是天灾,可朝廷竟然真就装聋作哑了?现在一瞧,鲁绝哀那一刀固然坏了佛门的事、伤了很多百姓,可也帮了天子的大忙啊。嘿,都用不着用西征来削藩,挨了这飞来横祸的一刀,那河间王可不得几年都缓不过气来?不愧是神通大宗师,实在是高啊!”
天子点点头:“你有这个心便好。传朕旨意,着晋兰陵亲王爵位,云州兰陵郡以西至十万大山、以南至大河,为其封国,仍以兰陵为王号,着礼部择谷旦行加封之礼。嗯,可惜薛侯有军务在身,怕是来不及插手你的典礼了。”
天子又看向欲言又止的姬天行:“兰陵,朕知你因几近将熊蛮灭族,与那罴蛮少主结下大仇,但是对此事有贰言?”
一句话便让殿中暗潮澎湃,天子对此仿佛一无所觉:“本日以太子为首,你们三个想为朕分忧的心机,朕晓得了,西征乃是国战,自有你们为国效力的时候。”
一名定海神针普通的老祖宗是一个世家得以长盛不衰的最大根底,同时却也占去了家属大半的气运,严峻时不免累及先人,而一名在位光阴极其悠长的天子,就更是如此。
天子摆摆手,笑道:“朕晓得申屠渊是你的对劲弟子,今次阻击狄人南侵更是功绩不小,但也正因为他是个将才,朕才要调他参与西征。如许吧,幽州总兵霍师度在幽州待的年初不短了,也该挪挪窝了,就由他代替申屠渊,做一任金城将军吧,曹卿觉得如何?”
姬天行赶紧承诺:“父皇仁德,儿臣服膺。”
李北海哼了一声:“那等人物,离着太远,多想无益。反倒是面前,你瞧这一幕父慈子孝、叔侄情深,谁知内里却尽是冷血的算计,实在令人作呕。”
青州盐、铁分属俞达与东方氏,天子命东方持国供应雄师盐铁,不免要与掌控海军与海盐之利的俞家起抵触而各自减弱,太子身处此中,为了安定职位,又必定要割舍部分好处,这是天子的阳谋。本来曹宪之事不关己,只是隔岸观火,此时听到这道对北四镇中的三镇大换血的旨意,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兰陵王脸上悲色更浓,躬身道:“父皇容禀,非是儿臣目无长辈,实在是客岁天门山南峰崩塌以后的那场大水,有一多数都冲上了南岸,灾情远比北岸要重的多,那南岸恰是河间之地,儿臣听闻河间王叔祖近大半年来一向忙于救灾和规复春耕,一入秋又要施助饥民,连王府都没回过几次,儿臣又怎敢再去叨扰添乱。提及来,清河郡紧挨着河间之地,也非常受了些灾,清河王兄恐怕是心忧百姓,这才大病了一场,至今未曾病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