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鸦卫西南边向紧邻的一座营寨当中,忽地腾起一道茶青色的流光,风驰电掣般瞬息飞至,挡在白蛇与猛虎中间,紧跟着一道流光又分化为两道,分击一蛇一虎。
叶万尘的目光看向黑鸦卫堡垒中心的大帐,嘴角弯出一个调侃的弧度,嘲笑道:“只可惜戚鼎以后,窃据南垒者尽是鼠辈,竟再无半个豪杰出世,武成王以一异姓裂土封王,如此赫赫功业,刘校尉岂成心乎?”
叶万尘三十许人,未蓄髯毛,仍似少年人普通面如冠玉、风韵俊朗,身材矗立苗条、好像临风玉树,头上未曾着盔,仅是银冠束发,着一身盘蛇烂银铠,系一袭墨玉色披风,手中拎了一柄寒光湛湛的钢刀,整小我重新到脚都透着股极其纯粹光鲜的冷意。
这类冷意分歧于白函谷遭遇大变浮沉后的刻骨冷酷,也分歧于任西畴于乱世将至时长歌当哭的郁郁苦楚,而是仿佛生来便如此,恰如他气象中那条生性喜阴、名为虬褫的白蛇。
刘屠狗咧嘴轻笑,探手一招,横于榻上的屠灭刀刹时出鞘,刀柄落入右掌当中。
寨门外,叶万尘神采突然惨白复又红润,直到此时才回过神来,本来风韵俊美、白如玉盘的脸上青筋暴起、略显狰狞。
他身后杨雄戟微瞪着双眼,一个好久未曾想起几近抛之脑后的名字脱口而出:“哥舒东煌!”
白蛇墨云旗上那条虬褫摆脱旗面,半空一滚,卷起雄浑灵气,意与气和,瞬息间长成一条凡夫亦可见的红色巨蛇,吞吐着玄色的长长蛇信。
这位神将后嗣甫一脱手便是轰隆手腕、悍然以一敌二,现在手提利刃、面无神采地立在营中,却又显得沉寂如水、自有雍容气度。
二爷毫不是伤春悲秋的性子,只不过方才重伤初愈、自甜睡中醒来,不免仍有些恍忽,心神当中多了些昔日未曾有的思路感到。
他说罢微微侧头,看向叶万尘,眉宇间多了一丝傲气:“哥舒氏不出,竟使走狗为将。你不是他的敌手,若再不知进退,彻夜必定自取其辱。”
这位连续七日七夜保护在刘屠狗大帐外的青牛营尉有些赧颜,向二爷低声道:“咱黑鸦卫一向闭寨不出,俺竟不知这厮何时来的。”
大伙儿这才看清,那道几乎将白蛇一击而溃的流光竟是一柄手斧。
砰砰两声几近不分前后的巨响,仿佛大地都跟着颤了两颤。
白蛇回声翻身,蛇躯猛地一甩,七寸处的麒麟斧立即被甩脱,顺势飞回原处。
此中一道不由分辩狠狠撞在白蛇腹下七寸,别的一道则蛮不讲理地砸在刀气猛虎的下颌。
一虎一蛇仿佛高低已判,但是观战之人的重视力明显早已不在此处。
“聒噪!”
狰狞猛虎居高临下,一声“滚蛋”余音不断,不止让那面白蛇墨云旗逡巡不前,更扰动了本来盘算主张要隔岸观火的南垒诸卫私军。
他这一走神,帐外刀气猛虎便微不成察地失了一丝灵性。
他未着麒麟甲,仅是一袭长衫,额头很宽,眉毛很淡,长身玉立,风韵极佳,与将门世家出身的叶万尘很有类似之处,唯独本该握一把长剑才显风骚的手中提着明晃晃的利斧,气质细致中透出粗暴,却又比提刀的叶万尘多了些自草原上带来的野性。
相去不过一二载,却早已仿佛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