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别的几个都来了精力,一个道:“昨儿睡得太苦涩,就没出去看,当时我迷含混糊,还迷惑你不过是出去撒尿,竟撒得那样悠长,如何着,寨里的爷们儿又跟黑鸦干起来了?”
他偷偷瞥了徒弟一眼,见没往这边儿看,才撇撇嘴小声道:“昨夜里一阵儿鸡飞狗跳,我就不信你们没被吵醒。”
几个年青力壮的铁匠学徒赤裸着上身,各自忙动手中的活计,乌黑的皮肤上被炉火炙烤出一层油汗。
“只可惜那刘校尉修为太霸道,几近是抬手就压平了统统佩服不平气的敌手,怕是要一家独大。您枉做了恶人却见效甚微,平白恶了一名少年豪杰不说,窦少主也一定会承情,近乎亏蚀的买卖,您这内心悔怨不?”
肥胖少年委曲道:“我有些马草率虎的横练工夫在身,那又有甚么希奇了,懂修行的哪个看不出来,他们那样的宗师人物怎会杀我,平白跌了身份不是?另有,您总说宁肯透露了诏狱探子的身份,也等闲不准漏了师承。可除了听您说过我另有一名师叔,其他连我本身都不晓得,又如何泄漏?”
院子里站着一名白叟,身穿绿袍,腰间悬了一柄不起眼的铁尺。
周铁尺不置可否,悠悠隧道:“你是我安插在白马寨的探子,想调离能够,说说来由。”
肥胖少年唉声感喟,忽地昂首语出惊人道:“师父,打铁太无趣,我想进黑鸦卫。”
“师父!”
周铁尺摇点头,嗤笑道:“自作聪明,你没见过君侯,不晓得那是多么人物,非是那些玩弄权谋的平常将相大臣可比,连同你先前的愚忠之论,十足谬以千里,另有么?”
说这话时,拉风箱的小子眼睛亮晶晶的。
僻静院落以内本来错落有致的灵气忽地有些混乱,周铁尺盯着谭恕问道:“你是说?”
他偷眼打量了一下周铁尺的神采,见白叟不吭声,才接着道:“您老教唆黑鸦校尉和姓哥舒的马匪头子火并一场,不过是为了奉迎窦少主和君侯,恰好还用心做的这般直白低劣,愚忠之心溢于言表,即便君侯内心一百个不信,明面上也要好生安抚奖掖您这个忠心部下。只可惜啊……”
周铁尺听罢还是点头道:“那又如何,西湖剑士视剑如命,郑殊道背靠西湖剑宫百里情和在朝敖莽,那半柄我们得不到,刘屠狗的屠灭刀一样是性命交修的随身配兵,你虽有些天赋,现在比起他还差得远,更别提他背后仿佛也有神通大能的影子。”
周铁尺听了竟是微微一笑,慢悠悠开口问道:“哦?只可惜甚么?”
别的几个对视一眼,都有些不信,最早进寨的那些黑鸦多数一人双马,乃至一人三马的也有,不过是走丢一匹马,犯得着如许发兵动众?
日上三竿,白马寨里一片喧沸繁忙。
少年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显见得身量不高,就如一只大个儿猴子普通,三蹿两蹦地出了门,很快不见了踪迹。
说话间,周铁尺衣袖轻摆动,在院落中布下一层淡薄而独特的灵气,排布错落有致,隔断了表里。
萧寨主与黑鸦校尉似有默契,明面儿上自始至终都是不闻不问,当然暗里里也有些小道动静传播,传闻非论是白马健儿还是黑鸦卫,内里都是打赢了有赏、打输了有罚。
周铁尺沉默半晌,目光温和了几分:“箓筋符骨,自遭天妒。既是见到了一线朝气,那便去吧。对了,你那位没见过面的师叔不日也要入京,你见了他也不必相认,他如果死了,便替他收尸吧。”
此中一个拉风箱的小子忽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手上不免慢了慢,立即被徒弟揪着耳朵好一顿臭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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