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西十九再次低头,且把头压得比先前更低了些。
他晓得,既然终究分开了西北四军州,这位年纪虽小却在甘州灭门无数,亲身带人垒起数座血腥京观的侍卫长便再不会有任何顾忌,必然要展露锋利的獠牙。
公西十九应了声,低头一看,只见不大的纸条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
北地并、剑二州交界之处,自北而南探入并州东部的空桑山脉至此低伏,虽于炎炎夏季当中极力洒下一片清冷的暗影,些许余脉却毕竟无可制止地渐趋平坦,鲜明显出一片被日光烤得炙热的广宽田野。
说话之人便是此中之一,人近中年,模糊练气顶峰,胯下是名传北地的西河龙驹,身上一袭白锦袍乃是产自云州的宝贵云锦织成,内里套了一件更加罕见的白狼皮做成的轻甲。
这骑队约有五百人高低,个个背刀挎剑、描述凶悍,透着股子凛冽肃杀之气,但是服饰驳杂、阵列疏松,既非抱团自保的商队,也非规律严明的军伍。
“侍卫长,过了此地便是剑州地界儿,也就完整出了我西北四军州的地盘,北面蛮夷也再不是白戎,而是黒狄。”
公西十九当真看完,神采就有些丢脸。
他面庞端肃,身姿健旺,在马背上坐得笔挺,仿佛一根绷紧了弦的硬弓,又像一株深植劲拔的矫矫青松,不但看不出丁点儿稚气,反而闪现出成年人也一定有的大气沉稳,若再连络他身上练气初境的气味,其他白狼眼中的扎眼与恭敬也就不再过分令人费解。
少年点点头,又皱起眉头道:“比及了蓟州,都不准再称呼我侍卫长,小白公子让你们跟随我刘去病,特别另有你如答应贵的妙手,说是酬功也未免过分,可我还是毫不踌躇地承诺了,公西十九,你可知这是为甚么?”
信札被恭恭敬敬地通报到刘去病的手上,他接过看了一眼,双眼兀地睁大,眸子中仿佛有一道亮光闪过,脸上同时添了几分由衷的笑意。
一个本来多么沉着乃至冷血的少年,资质也是不凡,已经展暴露几分枭雄之姿,如果留在少主身边,今后必然前程弘远,可如何一提到那小我,就会变得如此自觉与狂热,的确毫无明智可言。
他抬开端,就见一只猎鹰正自阴沉的天空中垂直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