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是一个白白净净的青年,额头很宽,眉毛很淡,身躯苗条,在多数五大三粗的戎人簇拥之下显得极其高挑。
还是什长时就敢出言顶撞上官,现在又摇身一变成了左尉大人面前的红人,李承德天然能顶住白函谷的肝火,但是此时归去,谁也不傻,只怕休整倒在其次,嘿嘿,该不是特地去给左尉大人壮阵容的吧?
他话锋一转,又有些赞叹道:“?周身紫红,恰好黑鬃黑尾,又如此神骏,是传说中的异种神驹紫燕骝?另有这支精锐的千人队,式微了几百年,哥舒氏还能有这等秘闻?”
他晓得,若不是死了太多像张百骑、王瘸子那样精锐的同袍,千万轮不到他李癞子这等出了名的滚刀肉来做百骑长。
白函谷望向南边,笑了笑,抬腿迈步而去。
杀了半月不足,李承德最早杀够,带着一袋子人耳去上交,谁想白左尉眼皮都不抬,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你带一百人,再杀一遍,只记青壮男人,余者不作数。”
搁之前,这类脏活累活天然没人肯干,可大伙儿当日都发誓要在死前杀够一百个黒狄人,天然没二话,就是闷着头没日没夜地赶路、杀人、灭族,然后再赶路、杀人、灭族,周而复始,直到杀无可杀。
四周的白隼立即轰笑起来,压下了营地里不是响起的痛苦呻~吟和临死前的惨呼。
特别他竟是周人士子打扮,身上穿了一件周人款式的红色麻布长衫,头上戴着士子惯用的束发木冠。
还别说,四周草原上残存的黒狄部族凡是见了这旗,哪怕旗号底下白隼的人数再少,那真叫一个闻风丧胆。凶威之盛,仅次于谁都没见过却已经哄传草原的黑鸦旗了,如果朔方黑鸦也有卫旗这类东西的话。
这话一出,白隼们立即收了轰笑,都变得有些沉默。
甘酒泉摆摆手:“今后天然便知。”
莫名其妙就升任了百骑长的李承德立在原地愣了半天,没有涓滴高兴,反而极少见地湿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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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杆长矟被插在这个黒狄小部族的营地中间,因为没有风,长矟顶端挂着的那面白隼旗便有些有气有力地垂落。
“斧?并且是并分歧适马战的短柄手斧?”
甘酒泉笑道:“左营厥后收拢和救回的那些人也带走吧,满打满算不过两百骑,这点儿血我还出得起,我的脾气你是晓得的,最看不起贪恐怕死之徒与无能之辈,他们如果留下,可活不了太久。”
领头之人并未急着入城,而是勒马立于城门火线远处。
想到这些日子卫里的暗潮涌动,特别是右营那些同袍投来的非常视野,李承德心头就有些没法说出口的烦躁与忧愁。
一支有些特别的步队正从北门缓缓入城,近千骑,不是大周边军,更加不是黑狄人,而是北四州极其少见的戎人,起码此中的大部分都是,因为戎人尚白,大多穿戴白麻袍子,发式打扮均与周人分歧,引得城头很多士卒争相张望。
白函谷听得一愣,又朝下看了一眼,才肯定甘酒泉是在说城下那名青年胯下的战马。
甘酒泉瞧上去肩窄臂长、精瘦精干,提及话来也是涓滴不包涵面,可谓直指白函谷的把柄,但恰好语气平平,听不出有丁点儿讽刺的意义。
看来,这赶路、杀人、灭族的安生日子怕是要到头喽。
“奶奶的,那些黑皮子只是来金城关逛了一圈儿,死了还不到二百人,就捞走了这场仗里最大的军功,接着立马拍拍屁股到京师纳福去了,我们却要累死累活地来追杀这些跑不动又没啥油水儿的老弱病残,想想就叫老子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