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稍立足,抬眼向着远方望去。入目处除了少量暴露的玄色岩石,尽是皑皑白雪、皎皎冰霜。
慕容春晓摇了点头,眉宇间明灭着聪明的灵光:“山主说贺兰师兄固执,又何尝不是在点醒小妹?晁师半山之教,小妹服膺。”
“我至今还忘不了第一次随师父入山时的景象,大雪如山崩,满山满谷都是奔腾的雪流,声如波澜,时有巨石断裂、砸落深谷。”
晁鬼谷哦了一声,看向两个门徒道:“贺兰长春,你我缘分已尽,部族兴衰是你的固执,这就下山去吧。”
慕容春晓一袭紫裙外仍旧裹了那件白狐裘,眉眼水润,清丽脱俗。
这个才攀登到山腰、以贪狼为情意气象的黒狄小王回身就走,没有透暴露一丝沉沦。
“祖师传讯说,无关大局,随他去。”
慕容春晓晓得不成能问出更多,忽地想起一事,猎奇道:“却不知是哪位师姊出世行走?”
一个身穿褐色粗麻道袍的中年道人翩但是下,无冠而披发,卧蚕眉,颔下三缕长髯,形貌高古,逸逸出尘。
“朔方雪花大如席,阴山更在朔方北。慕容师妹头返来阴山,怕是还没见过雪国景色吧?只可惜此时已经入春,雪花难觅,只余这些恼人的雾气了。”贺兰长春也停下脚步,转头笑道。
中年道人先是看向冲动地说不出话来的高子玉,浅笑道:“这些年辛苦徒儿了。”
晁鬼谷点头浅笑道:“一约既订,重山无阻。”
慕容春晓感喟一声,道:“看来本日是没法一窥阴山玄宗的庙门了,小妹这就下山去了。”
他微微抬手,扶住了要跪下见礼的二门徒,眼中神光湛然,看向慕容春晓:“你的来意我已尽知,天下之事天下人了,晁鬼谷既为神通,别人不动,我亦毫不脱手。”
慕容春晓才要说话,俄然杜口不言,昂首看向上方飞舞的雾气。
“那迷狐谷中被弹压二百年的阴气邪物已然脱困,虽是早有前尘因果,毕竟是个费事。现在周遭地脉皆有感到,阴山附近也生了些动乱,你上山住些日子,便去万人窟镇守吧。”
高子玉微微沉吟,答复道:“弟子这些年来重术轻道,心无根而气踏实,发愤苦修,不肯出山。”
伴着这声音,三人头顶天光乍现,雾散云开。
他伸出苗条的食指,指尖在高子玉腰间竹杖上悄悄一点,那竹杖立即腾起碧色的柔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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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满冰棱的山壁上开凿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石道,一黑、一青、一紫三道人影正在石道上盘跚而行。
他问的是二弟子。
左边冰峰与右边雪谷间满盈着白蒙蒙的雾气,近一些的峰峦只能瞥见昏黄的表面,再远些就都是与红色天光不分相互的白茫茫一片。
晁鬼谷接着道:“灵感易得,神通难成。现在各家的杰出传人都出世寻缘法,你意如何?”
脚下的石道盘曲蜿蜒,一头扎进那覆盖高低四方的氤氲雾气,不知通向何方。
晁鬼谷笑道:“小女人何其好胜!你二人自有相见之日,又何必急于现在?”
“天门山一事,灵山可有定论了?”晁鬼谷问道。
晁鬼谷看了慕容春晓一眼,还是和颜悦色:“神通不及天数,那里真能料事如神。偶然纸出世倒还罢了,凭你们几个竟能窥破神通大阵而哄动地脉,定然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兹事体大,本座这才不得不提早出关。”
贺兰长春微微低头,右手握拳横在胸前,恭敬道:“恭喜师尊出关。”
她罕见地敛裾一礼,仪态华贵高雅,尽显高阀仕女的风韵,轻柔隧道:“山主宽宏,六十年论道之期将至,灵山三位祖师扫榻以待高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