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大小子脚边卧着三只小羊,眸子儿色彩各别,一只纯红,一只幽绿,一只乌黑,却都没有神采,好像冰冷的玉石砥砺而成。
“彻夜美景如画,恰是夜祭良辰……”
咚!
“哼,两百年微薄供奉换来两百年风调雨顺、邪魔不侵,另有甚么不满足?若不是怕动静太大招来仇家,老子岂会这般扭扭捏捏遮讳饰掩,花了这很多工夫?”
羊泉子脸上挂着嘲笑:“既是个识货的,想要我的羊就拿好东西来换,一只羊换你胯下白马,再一只羊换那头青牛,第三只换你的刀!”
声如裂帛,小羊柔嫩的肚腹被扯开一道大口儿,此中黑洞洞的不见一丝血肉,却传出凄厉的哭嚎。
他说着,俄然探爪在怀中小羊身上狠狠一撕。
羊泉子闻言放声大笑,此中殊无称心,只要无穷怨毒。
狗屠子舍了装着全部身家的承担,终是没有错过老狐狸强塞的仙缘,这三只小羊是羊泉子不吝残害生灵而辛苦修持出的果,舍弃了来换得一命苟活,想来也算不得亏。
白头里正被刘屠狗这一指唬了一跳,脸唰地惨白,生硬的脖子一寸寸缓缓转动,瞥见某个半大小子放羊娃的身影后便再不敢动,起先神情惊骇,随即衰颓下去,似已心丧若死。
刘屠狗绝然点头道:“你这养羊吃肉的体例固然奇妙,却终是正道,我熟谙的一名长辈把一部《温吞水》改作《蛇吞象》,亦是存了吞吐六合的心机,终究却给炸得粉身碎骨。这三只鸡肋般的鬼东西只够你换本身活命,就不要贪得无厌了吧?”
他嘴上戏谑不断,人却已经飞身而起,如一只玄色大鸟,朝着羊泉子凶悍扑下。
刘屠狗盯着这个仿佛从土里冒出来的半大小子,见其神采暗淡,从里到外透着股阴沉鬼气,全然不似生人。
“当年老子血海舒拳、纵横天下,打下赫赫威名,现在竟都烟消云散。二百年轻易偷生、不得伸展,连你如许毛都没长齐的小辈都敢欺上门来,实在好笑、可恼、可杀!”
刘屠狗闻谈笑道:“我看老哥这三只羊羔不错,赶了一天的远路,我部下几百弟兄现在都是饥肠辘辘,不如就舍给我,在这星月光辉之下、风清气畅的山顶上烤了来吃,岂不快哉?”
只是这个理,没几人情愿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