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沅夕正迈着小短腿缓缓地朝河边走,他一身白衣,惨白的神采似与衣袍同色,毫无活力。精美的五官如玉雕普通,而那双看不见眼白的黑眸子里一片深沉,任谁让这双眼盯得久了,都会忍不住浑身颤栗,额冒盗汗。
毕遴点点头,“恰是。”他笑道:“她人缘际会入了斯泽在凡界的据点,没想到不但关於里头的统统全都看得逼真,事後还一点没忘,乃至每天跑斯泽那读书筹办测验呢!”
当沅夕再将手抽返来时,小小的手掌上只馀一片白骨。
但是这仙姿漫漫的形象并没有保持多久,只见他伸了个懒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朝外头走,道:“哎,本君终於能睡个好觉了!”
冥王挑了下眉梢,道:“还能是谁?朱雀神君呀,天界的人向来嫌我们冥界倒霉,也就只要他一人跑地府跟跑自家厨房似地了。”
以是毕遴坚信,这事绝对是那群吃饱没事干的神君们以讹传讹,胡胡说话的。
毕遴抽了抽嘴角,道:“朱雀神君说的?他怎麽会晓得斯泽的事……”
毕遴点点头,道:“时候差未几了,部属这便唤沅夕出来。”
瞬息间,萧瑟的忘川河边阴风阵阵,鬼哭神号,谁也不敢靠近,唯有一抹红色的娇小身影临风而立,翻卷的衣袂仿佛胡蝶两翼,他像是随时都能乘风归去,成仙成仙。
顿了顿,他俄然看向毕遴,又规复了那一副不靠谱的模样,通俗奥秘的紫眸模糊带了点亮光,道:“我传闻斯泽君娶媳妇啦?”
世上竟有这类偶合?看来某些人的缘分,该来的怎麽也躲不掉……
就在这时,沅夕终於开了口,一阵空灵而悠远的歌声从他的嘴里淌了出来,明显声音不大,却在转刹时伸展开来,连远在数十里外的幽都城内都能听得清楚。
这个小鬼愈发可骇了!
先非论此番看来斯泽与那叫做许格的小女人干系固然含混,但也仅仅只是含混罢了啊!就算真有什麽,斯泽那小子也不成能跟邙羽说许格是他媳妇呀!
他正要再问时,就见冥王俄然摆摆手,明显不想多言,“罢了罢了,不说那浑小子的事了,说了就头疼。”
说完,高大的身影在转刹时化成一道黑风朝远处的冥宫而去,独留毕遴一人站在原地抽着嘴角。
冥王闻言没有多说什麽,只笑道:“斯泽君自有分寸,你也莫要过於担忧了。”说完,抬眸看了看四周,道:“閒聊了这麽久,时候该到了吧,再不开端可别怪本君真一把鬼火灭了这群嚎得人头疼的混蛋。”
毕遴被他瞪得“哎”了一声,嘴里喃喃道:“这小子跟着斯泽久了,竟然还被养得有脾气了!”
最後一句愈说愈小声,虽是抱怨,可语气里倒是含着满满的担忧。
就算真要说也是先跟他说,怎麽邙羽会是第一个晓得的!
当沅夕的血逐步将河水染成了浑浊的灰红色,河底的孤魂们终於发觉到不对劲了,只因本来令他们非常镇静的鲜血,就在转刹时变成蚀人的□□,他们受不了那股钻进灵魂深处的巨疼,是以一个个受不了地从河底窜上来,在河面上回旋哀嚎。
毕遴这下更吃惊了,的确不敢信赖:“啊?斯泽说的?”
这时冥王也自石头上跳了下来,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长身而立,姿势慵懒文雅。
沅夕却连眼皮也没动一下,只目光安静地朝河面看去,就在这时,只见他那黑洞般的眼睛色彩俄然渐渐地变淡了,玄色成了灰色,灰色又成了淡灰,最後归於一片黯白。
一旁的毕遴没有发觉到自家下属的非常,仍旧兀自皱着眉说道:“不过这斯泽也真是……冰魂玉怎麽说给就给了呢!他两千年前受过那麽要命的伤,要不是有冰魂玉镇着,估计他早就魂飞魄散了,哪另有什麽精力每天玩弄他那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