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以防暴露马脚,他来的时候没有带兵器。

约莫是怕她又跑了,此次是在偏殿筹办的浴缶。

不等裴道珠再说甚么,他叮咛几名妇人带她去沐浴梳头。

裴道珠起家,步态轻巧地走向他。

萧衡也并不在乎她的喜怒,只道:“带我去找他们。”

面前的少女仙颜娇弱,心机手腕却极度狠辣。

她恭敬地行了个礼。

世人负了她。

可她裴道珠获得的,倒是家破人亡,倒是红颜祸水一世骂名。

她不解:“这是何为?”

仍旧记得那场梦境。

赤手空拳对于上百人,固然不是没有胜算,但毕竟不能做到一击必杀,彻夜打草惊蛇的话,再想混进这群人当中,将难如登天。

她眼底掠过奇特的情感,俄然笑道:“那些白袍人抓我的时候,曾说,‘这一次没有抓错人’。想来,在我之前曾有很多女人被他们毒害。玄策哥哥为国为民殚精竭虑,阿难非常佩服,怎会恨你?”

世人崇信神佛,最看重先祖和誓词。

裴道珠瞥向萧衡。

等回到正殿,却见殿中多出一方长长的青石案台,案台边摆着笔墨,萧衡坐在案台边,挽起袖管,淡然研墨。

她装出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对白袍人轻声细语:“借着沐浴之名分开,并非是逃窜,而是发觉到四周有一名迷路的信徒,是以前去接引。这位郎君,便是那位信徒。他愿以身殉道,随我共赴天上……你们能够脱手了。”

男人盯着墙壁上的浮雕,不知在想甚么,凤眼竟然垂垂泛了红。

为了停歇战役,她被朝廷送去北国和亲。

这崇尚外族神明的教派,竟还整起中原的风雅来了?

彻夜的萧衡,束着高高的马尾,额间系一根玄色抹额,箭袖玄衣背负长弓,好像北方长夜里的孤狼,是肃杀的模样。

一名白袍白叟恭声道:“神女,吉时快到了,担搁不得。”

他倾身覆在裴道珠耳畔,低声:“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是下策。合作共赢的算计,才是上策。我与你做个买卖,你帮我撤除花神教,作为酬谢,你家欠下的债,我来还。”

裴道珠看了眼他身后的兵马。

神殿之上,灯火明光。

裴道珠会遇见如何的伤害,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以内。

她在萧衡面前站定,朱唇轻启:“你算计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会遇见如何的伤害?”

萧玄策,也不例外。

大家都说萧家九郎是光风霁月的君子,但他本身晓得,他比谁都要残暴。

……

萧衡眯了眯凤眼。

她笑容一僵,心底俄然浮起不妙的预感。

但是现在,她对他的事毫无兴趣。

山风吹过,湿透的衣衫紧贴肌肤,令裴道珠遍体生寒。

裙衫委地。

萧衡不语。

而这个机遇,他等了整整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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