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沈玹微微点头，“臣遇见殿下之时，殿下也是十二。时隔六年，臣还是记得殿下当年幼年时的风采。”
萧长宁如何也未曾想到，这个相看两生厌的东厂寺人竟脱手庇护了她。
“……”心中好不轻易出现的一点感激，荡然无存。
此事就此揭过，可也不知是谁泄漏了风声，长宁公首要招南镇抚司的虞千户做驸马的事不胫而走，直到余贵妃病逝，洗碧宫的风景一日不如一日，这话题才垂垂散了。
这就算是委宛地承认了？
马车依言停下。萧长宁还没反应过来，沈玹便伸出一根苗条白净的指节，悄悄挑开车帘，暴露他半张白净而英挺的面庞来，朝虞云青抬抬下颌，“虞抚使。”
沈玹的话触及了宫闱奥妙，虞云青的神采有些丢脸起来，也沉下脸道：“沈提督有话，无妨直说。”
沈玹看了一眼神情庞大的萧长宁，放下车帘，冷然道：“有些话心知肚明便可，直说怕不太好听。”
若不是沈玹俄然提及此事，她都快忘了当年那桩陈芝麻烂谷子的‘订婚’了。
萧长宁固然道，“十二岁……真的只是母妃的一句打趣，勿要再提。”
萧长宁与虞云青虽幼年了解见过两面，却也不过是点头之交，所谓的订婚，只是父母活着时的一句打趣话罢了。
马车与锦衣卫擦身而过之时，虞云青领着部属鹄立道旁，抱拳朝沈玹的马车施礼。
萧长宁迷惑道，“不是说你这狗通人道，等闲不吠叫的么……唔！”
车内逼仄狭小，肌肤相触，沈玹的胸膛刻薄而硬实，萧长宁仰首望着他近在天涯的俊颜，磕磕巴巴道：“我……我们是遇刺了么？”
车内又堕入了诡谲的沉默，直到一阵高耸的犬吠声传来。
虞云青的五官端方，表面刚硬清楚，与沈玹那种张扬锋利的漂亮截然分歧。半晌，他回神，重新抱拳施礼，应道：“沈提督。”
“来不及反应。”萧长宁委曲道，“谁想到会产生这类事。”
“想要本督性命的人太多了，家常便饭，这不是第一次，也毫不是最后一次。”沈玹将断箭扔在地上，垂眼看着萧长宁，“方才遇险，你为何不躲？”
唉，男人啊。从萧长宁落魄，虞云青与洗碧宫断了联络开端，她便推测了这天。
沈玹喉结转动一番，淡然地‘嗯’了一声，“一击不中，跑了。倒也聪明。”
虞云青猝不及防地被问及此事，特别是当着萧长宁的面，不由有些难堪，勉强笑道，“还未有定命。”
萧长宁被他紧紧地压在怀中，一股存亡一瞬的惊骇感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她被沈玹单手搂住，压在怀中，那是一个来不及思考的、下认识的庇护行动。
“你方才激他何为？虞云青又没有获咎你。”萧长宁谨慎翼翼地问着。但回想起方才虞云青吃瘪的模样，她又生出几分称心。
“汪！汪汪！”车外，一起小跑随行的黑犬俄然狂吠。
虞云青乃世家后辈，十八岁入锦衣卫，文武双全又边幅漂亮，又因与余贵妃同亲，很得贵妃喜爱。萧长宁十二岁那年，余贵妃的病已不大好了，恰逢虞云青御前献武，贵妃有急于为女儿找个依托，便半开打趣地向天子发起道，“臣妾看这少年不错，是个明净可靠的世家后辈，又与臣妾同亲，能够尚给长宁做驸马呢。”
沈玹本日有些话多，说出的话比过往几天加起来还要多。萧长宁更加忐忑，猜不透他打的甚么主张，要翻六年前颐气教唆骂他‘娘娘腔’的旧账？
沈玹瞳人一缩，一把将萧长宁拉到怀中护住，一手平空一抓，竟是以一己之蛮力拦腰抓住了那支羽箭。
猝然被奉告此动静的萧长宁一怔：啊？本宫才嫁出宫两天，到底产生了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