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掌印寺人早死了,已无从查证。不过,传闻从秋狩返来,沈七的脾气就大变样了,仿佛换了小我似的,变得奥秘莫测。”
“太后晓得你同本宫干系密切,又怎会当着你的面放出风声?莫非就不怕我参与此中,使她功败垂成?”萧长宁将微冷的指尖拢入缀了细绒兔毛的袖中,呼出一口寒气,“她明知如此而为之,只要一个目标:是借你的嘴来摸索本宫呢。”
“摸索本宫会不会向沈玹通风报信,亦是摸索我是站在太后一党,还是宦官一党。”萧长宁垂着眼,望着巷子上的水洼,似笑非笑道,“若本宫给沈玹报了信,她约莫也就动了杀心,会将本宫连同东厂一并肃除。”
话还未说完,萧长宁蓦地惊醒,连退数步,掉头就跑,仿佛沈玹是甚么大水猛兽,避之不及。
萧长宁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不管他曾经如何,起码现在身边只要她一人了……
越瑶道:“详细内幕如何,臣并不是很清楚。长宁,你晓得我的北镇抚司一贯中立,从不参与党派之争,霍大人的行动设防乃是至高奥妙,我没法窥知。”
萧长宁点点头。越瑶又道:“我把亲卫留在宫中供你调派,人虽未几,但足以应急。”
“那,阿谁对食的宫女呢?”萧长宁忽的打断越瑶的思路,小声地问。
“你……”越瑶还想说甚么,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声轻叹,“你谨慎,如有需求,臣万死不辞!”
沈玹回身,见到萧长宁,沉稳通俗的眼中似是划过一丝不易发觉的亮色,朝她走了两步,唤道:“长公主殿下……”
越瑶唇瓣轻启,本来还想劝长宁看开些,勿要陷得太深,但萧长宁自小聪慧,不过是揣着明白装胡涂罢了。劝说的话到了嘴边,又被越瑶咽回腹中。
“不对。”萧长宁俄然出声。
越瑶抱臂倚在墙角,凝重道:“方才太后召见,俄然要将我派去开封府缉查,并特地嘱托我,不管京师有何动静都不准擅离职守。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便是再傻也该猜到了。”
但走了两步,她的稍稍安宁的心又忽的提起,脚步渐渐地停了下来。
“对了,殿下,另有一事臣必然要奉告你。”越瑶脾气朴重,并未看出长宁心中的纠结,只拉住她的手,凑在她耳边小声道,“下个月年底太庙祭祖,殿下可晓得?”
是名年青的宫女,但容颜被花丛遮挡,看不逼真。
半晌,她眸色一动,问道:“既然是奥妙,越姐姐从何得知风声?”
“为何?”
“到了祭祖那日,锦衣卫开道,东厂护送,两大阵营针锋相对……臣但愿殿下称病在家,莫要去现场。”
“不必了,越姐姐的人马还是留在皇上身边罢。”见越瑶面露忧色,萧长宁笑了笑,柔情似水的眼中闪着果断的光芒,轻声道,“别担忧,越瑶。自母妃身后,这么多年本宫都熬过来了,这一次也能逢凶化吉的。”
不知为何,萧长宁忽的想起了小皇上和越瑶所提起的那名‘对食’,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愁绪,闷得慌。
回过神来时,梅树后的人影早已消逝不见,唯有轻风动摇满树落红。
见一院之隔的劈面门扉紧闭,沈玹并不在房中。
校场上人来人往,番子们舞刀弄棒练习得热火朝天,时不时喊出一声尖长阴柔的标语。此时云墨低垂,视野仿佛变得广袤无边,沈玹一身玄青色武袍长身而立,光是一个背影便是说不出的英姿勃发。
萧长宁点点头,心脏鼓励,总感觉有甚么处所不太对。
“沈七在司礼监做了不到一年,奉养先帝出城秋狩,也不知在那边犯了甚么事,返来后便被掌印寺人罚以鞭刑,贬去了殿下的洗碧宫。”